棠初没有急着处理自己和那个忽然冒出来的男人。
她领着育马师将汉斯安顿到棚里,精心挑选了一批粮草喂它后才得空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再出来时在走廊上正好撞见找她的马场老管家帕特。
帕特端着一副老英式装逼范,一板一眼地征询:“棠小姐,刚刚那位先生伤势严重,您看我需要去请马丁医生来看看吗?”
先生?哦,刚刚在马蹄下被救起来的男人。
棠初诧异了下:“他身上有诊金?”
帕特明显愣了下,摇头:“没有。”
“那你给钱?”棠初问得认真。
帕特吞咽了下口水,再看棠初的眼神明显带着鄙夷:“棠小姐,一条生命重于金钱。”
棠初一脸“哦豁”的表情,摆手道:“好人都给你装了,真金白银一分没有。死没死?要还没死,趁早交给警察吧。”
帕特脸红脖子粗:“现在镇上的警察差不多下班了。”
棠初无语,帕特想了想又说:“其实,我也可以先垫付的。”
闻言,棠初表情缓和了几分:“那你还愣着干嘛,带我去看看人啊,要死了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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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初刚推开脱漆的白木门,就闻到了浓烈的酒气和血腥味。
帕特将男人放在了客房的窄小铁艺床上,他个子高大,半截小腿肚还悬在床沿,这床在他的衬托下看着像是白雪落魄王子误入了小矮人的小破家。
帕特做好人也不给他换身衣服,就让他那乌糟糟的一身直接裹进了被子里,红酒渍和伤口混合在一起都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棠初看了一眼,满脸无语:“老头?你也太不讲究了吧,就把人这么随便搁在床上?”
帕特还以为她良心发现,刚想解释,那知,下一秒她就心疼地摸了摸那乡村风的碎花床单四件套。
棠初:“这床单洗洗还能用吗?”
老帕特板起脸,一副不予宵小废话的高冷。
棠初砸吧嘴巴,也没继续深究这个问题,俯身查看,男人一脸污迹,活像个现代版的苏乞儿,再细看五官,鼻青脸肿的样子实在无法分辨真容,也不知道洗干净后会不会个大猪头。
棠初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她松了口气,用两根手指掀开他身上的褴褛,修长的身体上没有明显的刀口枪伤,大多都是拳打脚踢造成的淤青。
没有致命伤,想来是人生地不熟,遇到地痞流氓被抢劫了。
棠初彻底放下心来,兴致勃勃地翻看他身上的衣料,运动外套看着很高档,但没牌子,看针脚该是顶级手工,不过他身上其余地方没有任何超过一美分的东西,就凭这衣衫褴褛的外套实在很难说清楚他是落魄贵公子,还是从那个倒霉蛋身上扒拉衣服穿的乞丐。
看来,有没有救的价值只有洗过后才清楚。
棠初斟酌片刻,转头就看向老管家:“老帕特,要不你帮他洗个澡?”
不料老帕特早就穿戴整齐,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棠小姐,给人洗澡不在我的职责范围,而且我的工作是时薪,下班后的小时费是15欧起。”
棠初直接不想说话:“你这老皮囊时薪还挺高。”
老帕特笑眯眯:“棠小姐过奖,我去找医生拿药,再晚一分钟我就不垫付了。”
棠初扯了扯嘴角,立刻转身替他拉门:“帕特先生,您可赶紧去找马丁先生吧,再晚就该算时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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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帕特一走,棠初站在床边琢磨了好一会,想着放任不管算了,但万一这乞丐不小心嗝屁了,在法治社会,她怕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至少在警察上班之前,她得让他留着一口气。
棠初只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拖到了浴缸里,拿着莲蓬头蓄水,偏僻小镇上的热水来的慢,小乞丐被渍了满脸冰凉,在昏迷中不舒坦地哼唧了一声。
棠初边扒拉黏糊在他身上的衣服,边嫌弃地碎碎念:“还哼唧,有我给你搓澡你肯定是上辈子拯救了宇宙。”说着,她直接暴力地扒掉了他里衬的T恤。
咔擦一声,小乞丐满是淤青的胸膛暴露无遗,之前她看了个大概觉得至少暂时死不了,但现在看却是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淤青,手臂上还有斑驳交错的伤痕,很是触目惊心。
棠初抽了口气,下手清洗时明显温柔了许多。
洗完上半身,棠初往下转战,运动裤的腰间已经开了口,很轻易就被扒拉下来了,只是到了脚踝,小乞丐的身体莫名紧绷了起来,裤脚也缠在了脚上。
她用力拉扯了几下没用,干脆捋起袖子用力一扯。
砰的一声,小乞丐整个被扯进了浴缸中,连连被呛得猛烈咳嗽,棠初刚要上手帮忙,他立刻惊恐地坐靠在浴缸壁沿,愕然地盯着她。
他满脸戒备,语气还很孱弱:“你是谁?”
棠初抿唇,淡然地扫他几眼,毫不要脸地说道:“勉勉强强算你的救命恩人吧。”
他几不可闻地扯了扯嘴角,大约是扯痛了,小声地“嘶”了一声:“我记起来了……下午的追马人。”
棠初见他要坐起来,立刻热心肠地架着他两条胳膊将他拖起来,他低眉一看,这时才发现自己近乎半裸的身体赤条条地曝光在光亮下。
他僵了片刻,看棠初的眼神更复杂了。
“你……别过脸去。”他僵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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