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一思索,朝裴念所在的地方去。只见营帐里空无一人,床铺凌乱,但那身银白色的铠甲依旧挂在那,似乎没有动过。
“长渊?”裴念急冲冲的进来,“听师兄说你生病了,怎么不休息?”
“我听见号角声,出来看看。”
“没什么,有一队准备入境的西羌人。”裴念安抚道,“习惯便好,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大半年。”
裴长渊皱眉:“西羌王怎么说?”
“自然是敷衍搪塞,说他并不知道这回事。”裴念冷笑道,“是不是真双方心里都清楚...今早吓到你们了?”
“趴出什么事。”
“若是真有什么事,也不会允许你们过来了...以防万一,你们等会就走,回去时最好骑马。照这局势下去,西梁口不知何时便乱了。也不知道有无漏网之鱼混入境,轿子目标太大,骑马安全些。”
裴长渊点头道:“你自己保重。”
“自然。”裴念惋惜道,“你过来我还没好好招待你。回去后,替我同姑姑姑父问好。”
他顿了顿,低声补了一句:“还有清河。”
剑柄触到裴念的胸膛,后者回神,不明望向裴长渊。裴长渊点了两下:“话你自己留着,等你回来。”
裴念微微笑道:“好。”
几人收拾完东西便在大营外等着,裴念亲自护送他们到垭口,方才掉头回去。沈琢一路跟着颠簸,胃里早已翻江倒海。他下意识地往后靠,却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沈琢僵住,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不会骑马,只能和裴长渊共乘一匹。
两人靠得极近,属于裴长渊的气息浓烈又强势的包裹住他。沈琢突然有些喘不过气。
“怎么了?”
沈琢忍不住往前倾:“别在我耳朵旁边说话...我想吐。”
“长渊,要不要休息会儿?”岑南担忧地看着沈琢,又望了望身后,“也不着急,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
裴长渊点点头,几人下马喝了点水,原地休息约莫一刻钟,岑南见沈琢面色好看了些,才让继续走。
沈琢翻上马,随后裴长渊也坐了上来,修长的手指握住缰绳,两人贴得极近,
“沈琢。”后面的人忽然凑着他的耳朵喊了一声。
耳边一阵酥痒,沈琢第一次听到裴长渊连名带姓的叫他,脊背一僵。只听身后人闷笑一声,随后低声道:“你耳根红了。”
“......”你信不信我吐你身上?
“驾——!”
不待沈琢反应过来,马儿狂奔而出,寒风迎面而来,吹得他脑袋一片混沌。一行人赶在午饭前到了郦水村。沈琢吐了半晌,直接倒在床上,再次醒来时,屋内空着只有他一个人。
之后几日,裴长渊一直面色凝重,眉头紧锁,也不管沈琢在不在场,写了数封信送了出去,有时甚至歇在了县令府衙,他想问问裴长渊发烧好了没有,都没有机会。
“沈老弟...沈老弟!”
“啊?”沈琢回神,“怎么了?”
“你怎么从西梁口回来就心不在焉的?我是问你还有几日过年,咱们做到什么时候?”李修把手搭在炭火上取暖,“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沈琢扫了一眼巷子,又看向码头:“今日就停手吧,这码头年初应该就好了,咱们之后等好了再过来。”
“行。”李修搓了搓手,“对了沈老弟,四娘让我问你,年初三有空吗?”
“怎么了?”
“徐府家宴,听说是和谁家结了亲,问你肯不肯接这个单子。”
“有多少钱?”
“按照以往的薪酬,应该有几十两。”李修笑道,“都想着你那道八宝葫芦鸭呢,沈老弟,你接不接?”
沈琢眼珠一转,心情突然好了几分,点头道:“接!”毕竟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
“那你记着和四娘说。”
“行。”
两人收拾完摊子,李修先走,将车推回村子,沈琢便去同余四娘打了个招呼,顺道把年前的工钱领了。
路上花已开,红梅绽放在雪中,随风摇曳,落下几瓣来,人影穿梭,连衣角都带上了一阵腊梅香。还有三日过年,沈琢陪着郭阮把今年的赋税,背着背篓去屯了点菜,正巧碰见一同往集市赶的王香德,他开口叫住人:“王哥?”
“诶,小沈!”王香德看着他身上的东西,“来买菜啊?”
“对,这不是过年了,买点肉什么的。”
“那咱们一起,我带你去熟人那买肉,能便宜不少呢!”
达到目的的沈琢笑道:“那就谢谢王哥了。”
“都一个村子的,说啥谢不谢。”
集市里的人比以往多了几倍不止,王香德带着人往深处挤,任由他们在外头的商贩处抢东西。沈琢提了几斤五花肉,发现比最外面的便宜了十几文,他又挑了点熏鸭猪蹄什么的,总的下来省了不少银子。
“你家几个人啊,咋买这么多?”王香德无意中瞟了眼沈琢的箩筐,发现里面差不多已经满了。
沈琢顿了顿,笑道:“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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