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我。”
裴长渊有些迟钝,看清是沈琢后方才放手,哑声道:“做什么?”
“你发烧了。”沈琢不由分说的将毛巾覆在裴长渊额头上。
他还披风时无意间碰到裴长渊的手,才发现异常烫。按理说跑马过了那么久,又穿得少,就算不冷,也不可能烫得吓人,更何况裴长渊还时不时咳两下。
沈琢将岑南的被子抱过来,“岑大人和手下喝醉了,睡在了别的营帐。”
“......”裴长渊看着身上一层一层的被子,开始往外冒汗,他皱着眉推开一角,“太厚了。”
“捂着出汗好得快,先生怎么生个病跟小孩子一样?”沈琢无奈的笑了笑,将人给摁了回去。
裴长渊没有说话,眼睛里似有一潭深水,望不到底。随后,他闭眼道:“咳,不用忙活,我休息一晚便好。”
毛巾突然被拿开,随后一阵温软触了上来。裴长渊缓缓睁眼,只见沈琢微微俯身用手背挨着他的额头:“挺烫的,我去给你煮点粥。”
“不用。”
沈琢没理他,转身将盆端出去,半晌又没动静。裴长渊眨眨眼,正欲闭上时,沈琢又回来了,随之飘来的是一股药味。
“我去军医那开了服药,你趁热喝了。”沈琢放在床头边,碗里黑色汤药散发着阵阵苦味,还冒着热气,“还有粥,先生要不要吃点?见你刚刚光喝酒了,想必晚上的菜也没吃多少。”
裴长渊撑着起身,接过粥来尝了几下,又皱眉接过药碗,用嘴唇探了探温度,迟疑片刻后一口闷下去。
“我去洗碗。”
“什么时辰了。”
“四五点了吧。”沈琢随口一答,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古代,他想了想道,“寅时了吧。”
“嗯。”裴长渊躺下去,声音沉闷。
沈琢知道他精神不太好,便没再吵他。他洗了碗又看了会儿书,再看向床铺时,裴长渊呼吸绵长,已经睡了过去。
他眯了一会儿,醒过来时天刚亮,军营里静悄悄的,只有铠甲摆动军靴踏步的声音。
“小沈,你在这做什么?”岑南揉了揉眉心。
“岑大人。我去做点吃的。”沈琢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来,拉住岑南小声道,“先生受了风寒。”
“受寒了?那我还是不进去吵他。”岑南跟着沈琢来到后厨,“这满身的酒气,若是被长渊闻见,定要赶我出来。好端端的怎么会受风寒?”
沈琢淘米,又撕了几片青菜放进去:“昨日和裴将军跑马,外衣太薄,又把披风给了我,迎了许久的寒风。”
岑南点头:“昨日他襟前湿了一大片,我劝他别换,他非不听。”
“湿了大片?”
“对,许是山路太难走,马车晃荡时泼在身上的茶渍罢。”
沈琢一愣,他闭眼之前明明看见茶壶全空了。他忽然想起来那时迷迷糊糊间,好像栽在了什么东西上,醒来后脑袋下却是个软枕头,枕头上还有一滩不明液体。
?!
不会是他的口水吧?!沈琢浑身一麻,这要真是这样,那裴长渊之后还若无其事的逗他...他捂脸,心想自己也太没有顾忌了。
“那你在这待着,我出去醒醒神,咱们下午便回去了。”
沈琢点头,照顾着灶上的粥,半个时辰之后,米粥浓稠,散发着大米特有的香气,青菜叶子添了一抹绿色,让粥看起来不那么单调。
他小心翼翼的端进屋,又探了探裴长渊的额间,发现已经退烧,这才松了一口气。
“咳咳......”
“先生醒了。”沈琢将裴长渊扶起来,“你这烧来得快去的也快,就喝了一副药便好了。”
“我自己来。”裴长渊接过碗,温度刚刚好,他今日恢复了些胃口,几下便把粥喝光了。
沈琢心里冒着一丝满足,面上却不显。他打了火架上烧好的热水又递给裴长渊:“先生...我去给你打洗漱的水。”
“我自己来。”裴长渊穿着一身里衣起身,病气未散,人还有些恹,眉目微冷。
“不用,我去就行。”
沈琢把人往后推,裴长渊被床沿绊倒,一个没站稳又坐了回去。不待他反应过来,身上已被一层又一层的裹了起来。
“你今日有些奇怪。”裴长渊垂眸,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
“有吗?这不是先生病了,我好生照顾着。”
“哦?”
正当沈琢准备解释,外面忽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持续了片刻,紧接着便是一阵兵荒马乱。
沈琢想要掀开帘子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了,被人一把拉住胳膊往后带。
裴长渊神色凝重,用剑柄撩了帐帘一角往外望:“待我后面。”只见将士们竖起了手里的兵器,往一个方向走。
“怎么了?”沈琢被他们搞得紧张起来,小声问道。
年关一般不会组织宴席,也未曾听裴念说过发兵,白日吹号,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你在这待着,我出去看看。”裴长渊闪到外面,贴着营帐暗地观察情况。除了最开始的骚乱,其他地方几乎没什么变化,像是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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