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

裴念又饮了一口酒,眼睛微眯着,嘴边笑意渐淡:“大家都还好吗?”

“幼虎围困,群狼环伺。”裴长渊瞟了一眼裴念,“咳——若你想问他,何不自己去看?”

裴念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喝酒,他的身后是西梁口戍边大营,前方是广阔无尽的西域。

“诶,你可知道你先生以前也曾想做个将军,骑着烈马驰骋沙场。”裴念忽而转头,指着裴长渊道。

沈琢微微讶异:“那怎么......”

“明礼。”裴长渊警告的看了一眼裴念。

“喝多啦喝多啦,就什么都想说。”裴念笑着挥挥手,又道,“说到这个,我送你的那匹马如何?”

“还行。”

裴念撇撇嘴,忽然起身拍了下裴长渊的肩膀:“跑几圈?”

“你确定?”

“你何时变得这么墨迹了?”裴念又看着沈琢,“一起?”

“不了,我不会骑马。”沈琢摆摆手,不仅不会骑,还差点被你当初送的那匹烈马给踹死。

“那正好,我两比一场,你在旁看着。”裴念拉着沈琢,放下他手里的碗道,“无碍,明日收拾也无妨,军营里没那么多讲究...走了长渊!”

大营西面围了一个校场,看着比郦水村还大。在最外围设了箭靶,四面的大梁旌旗随风飘扬,中央是方高台,高台背板上还插着三面旗子。沈琢认出来最中间的旗还是大梁军旗,其余两面上分别写着“裴”和“霍”。

裴长渊挑了一匹黑色的马,他慢悠悠地牵到沈琢面前。

“先生。”沈琢对马仍是心有余悸,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这么怕?”裴长渊挑眉,“嘶...我记得初见之时,某人好像往马蹄子跟前闯。”

“当时吓慌了,没注意。”沈琢抿嘴。

“长渊!怎么还不上马?!”

远处裴念正催促着。裴长渊只盯着沈琢看,并不理会。沈琢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耳朵:“先生还不去?”

“不急。”

话音刚落,沈琢身上便落了一件披风,醇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将他笼罩在里面。他微微一愣:“先生?”

裴长渊翻身上马:“校场风大。”

沈琢刚想说你跑马不是更受风,后者捏住缰绳,双腿一夹,马儿便快步跑了出去,只余一阵风掠过。

满幕星河,月入荒野。黑夜下,两道影子在宽阔校场上肆意奔跑,尘土飞扬,衣袍翩翩掀起,凌乱飘逸,黑白相衬,好不快活。

驾——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可身体里的血液却开始翻腾,滚烫汹涌。一时之间,他们忘了自己是谁,也将诸多杂乱堆积的事情抛在脑后,只像无忧无虑的马儿自由追逐着。

天地唯余这一方。

风是寒的,血却是热的,心在剧烈有力地跳动着,像是铜鼓乱了节拍。沈琢看着,竟也看得热血沸腾,他的目光随着两人一圈圈的从这到那,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跑过瘾后方才停下。

“吁——!”裴念朗声笑道,“舒服。”

裴长渊眉目比平时看起来温和些许,他把缰绳递给守卫,言简意赅道:“马不错。”

“军马若是不好,京城里那帮老头也别想安稳睡觉了。”裴念示意人将马牵下去,“畅快!若你能天天陪我跑马便好了。”

不待裴长渊回答,裴念便摇摇头道:“不行,若是如此,姑姑会教训我的。”

裴长渊轻笑一声,三人又回到喝酒的地待了会儿,麻辣兔丁已经冷了,酒只剩余温。期间沈琢想要将披风还给裴长渊,都被后者推拒。

沈琢听着他们聊趣事,插不进话,那是他未曾到过也不曾了解的东西,他只静静地在一旁听着。

“你这次来岑州,准备何时回去?”

“事情办完便走。”

“那沈琢呢?”

裴长渊下意识的看向后面,可后面早已空无一人,他嗓子有点发痒,不欲多想:“咳,到时候再说...他人呢?”

“回去睡了吧。”裴念道,“事情棘手吗?用不用我帮忙?”

裴长渊摇头:“不必,你在边关多注意西羌。”

“嗯,他们近年来是不安分。”裴念一笑,“这西梁口有我在,你们放心便是...不早了长渊,回去睡吧。”

裴长渊点头起身,脑袋有些发晕,他微蹙着眉回了营帐,洗漱一番后便上了床,闭眼休息。

模模糊糊间,一阵蹑手蹑脚的响动由远及近,来到他身边。片刻后,一股热意靠近,碰上他的面颊。他清醒了几分,警惕地抓住那只手,眼神冰冷得如同一把利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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