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逸明昏睡了许久,中途因着要喝药被小鱼叫醒。

初醒时他尚未完全恢复意识,见到姜安宴的同时连忙要起身行礼,被姜安宴制止还迷茫了会儿才逐渐想起自己这时的状况,借着小鱼搀扶的力道坐起身。

他靠在床头闷咳几声,整个人看起来虚得不行。

小鱼心疼地给他递上汤药:“公子,趁热把药喝了吧。”

“……啊,好。”

俞逸明晃了一瞬的神,接过药碗的动作有些犹豫。

姜安宴悠然问:“爱妃莫不是还怕苦?”

“也……也没有。”俞逸明勉强笑了下,捧起药碗小口小口将汤药喝完。

但喝药的过程中,他明显皱了几次眉头。

姜安宴静静看着他将汤药全部喝完,见他始终坐在原处,不说话不乱动,似是生怕自己又给别人添什么麻烦。

他轻“啧”一声,把禄禧喊来,吩咐道:“让人去端些蜜饯来。”

禄禧应答:“是,老奴这就去。”

俞逸明受宠若惊:“这会不会太麻烦了……臣以前没少喝药,汤药的苦味还是受得了的。”

姜安宴瞥向他:“孤什么时候说是专为你准备的了?”

俞逸明眨了下眼,反倒放松了些:“也是,应是臣托了陛下的福才是。”

姜安宴没再应答,但其实方才他说的话确实不是为了安抚俞逸明。

在俞逸明被叫醒喝药之前,他在明德殿中批阅了会儿奏折,现下还残余着药水的苦涩味道。

但俞逸明病重不可能再去做糕点,他又不想吃御膳房那边毫无新意的点心,干脆用蜜饯来缓解一下。

至于俞逸明如何想他的那句话,那就是俞逸明自己的事情了。

宫人很快就将蜜饯端来,分了些给俞逸明后,姜安宴便带着剩余的回到外室,继续批阅余下的奏折。

喝过药的俞逸明则是在昏沉中躺下,继续休息。

接下来的一整日,俞逸明几乎都在昏睡,发热反反复复,折腾得小鱼忙里忙外,甚至忘了自己是在明德殿里,好几次都直接把待在外室里闲得无聊的姜安宴给忽视了。

明德殿中的宫人早就被屏退至殿外守候,姜安宴也懒得和一个小孩计较,看着他独自一人忙忙碌碌,不责备的同时也不喊人帮忙。

后来还是禄禧看不过去主动提出帮忙,才让小鱼稍微缓了口气,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失礼,除非必要几乎都不敢再出内室。

少了个看戏打发时间的渠道,姜安宴总算安安分分去找书看,只偶尔听一下禄禧来汇报的俞逸明的状况。

有小鱼和禄禧的尽心照料,明德殿内暖和的环境,还有柳青特地针对他状况开的汤药,等到夜晚时俞逸明的状态总算好转了些,在晚膳后不再起烧。

按照之前小鱼的说法,这在俞逸明几次冬日重病中,算是恢复得最快的一次。以往在府中的话,冬日没有暖炉,基本都要反复好几日才能恢复些精神。

这个说辞也与之前魏影探查来的消息基本吻合。

于是在晚膳后的时间,姜安宴难得起了些兴致,到屋中再去看了下俞逸明。

俞逸明正捧着小鱼递给他的瓷杯小口喝水,眼睫微垂,还有几缕发丝散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一侧,恰巧挡住眉心那一点艳红,看着柔弱乖顺。

他见到走进来的姜安宴,眸底闪起些光亮,很快又被敛去,坚持着下床行礼:“臣见过陛下,谢过陛下今日的照拂。”

这会儿他只穿着一身略显宽松的单衣,腰板挺得笔直,仍难掩病弱的观感。

姜安宴开口:“起来罢,若是爱妃病情又反复,孤可担待不起。”

“陛下言重了。”俞逸明笑着起身,披上小鱼递来的斗篷。

姜安宴抬了下下巴,准许他到床榻边坐着。

俞逸明乖巧走回去坐下,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是在姜安宴的房里睡了一日,刚沾上床榻的边又站起来。

姜安宴困惑:“怎么了?”

俞逸明面露歉疚:“臣今日竟占用了陛下床榻这般长的时间。这房中恐怕都留了些病气与汤药味道……还请陛下责罚。”

说着他就又要跪下请罪。

姜安宴不耐摆手:“行了,孤还当是什么事,孤尚不至于小气到同病患计较。”

俞逸明轻蹙眉:“可是……这实在太不合规矩了。”

“规矩?”姜安宴不屑,“孤说的话就是规矩。还是爱妃有什么别的意见?”

“……没有。”

俞逸明顿了下,重新扬起一抹浅笑:“陛下的恩情,臣会铭记于心的。”

对此姜安宴不予置评,随意扯了几个话题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直到见他又涌上昏沉的感觉才起身离开,将房间让予他,自己去另一间。

平日姜安宴睡的房间就不是很固定,偏殿中的房间也有宫人每日打扫,不影响夜间休息。

而且他睡眠浅,此前反倒是在宫人们不知晓的情况下跑到偏殿去睡的时间更多,这一次也习惯性地避开了宫人,独自到偏殿房间,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宽衣入睡。

但是今夜,他没能如愿安静睡到次日上朝前。

入睡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就被清脆的碎裂声吵醒。

紧接着又是少年人焦急的呼喊声,细听似乎是喊着什么“抓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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