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干什么!”沙哑的训斥骤然即将凝结在空中的冰打碎,容嘉宁的声音竟然从角落里传来。只见她趴在麻袋上,维持着一时情急栽倒出来的动作,嘴里不住骂道:“一群蠢东西,对着那头刨什么刨?你们是打洞的耗子吗?老子在这儿!”
所有人一愣,旋即之前在容嘉宁跟前说话的那人凑了过去,跪倒在一边磕头,嘴里不断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是我等的疏忽……”
“大人恕罪!”其他役工纷纷跟着他跪下告罪。
容嘉宁连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冲他们抬抬手:“无碍,都起来。今日之事是本官太莽撞,你们都先起来,去忙吧。程是非,邹平,咱们走了。”
说完她步伐稳健地走了出去,在役工们的再次跪伏中,带人离去了。
“我瞧着不对劲啊。”程是非凑过来跟容嘉宁低声道,“这塌得也太巧了。”
“可不是太巧了。”容嘉宁冷笑,“反应再慢点,轻功再差点,跳得再歪点,你老大已经被盐山压断气了。”
“怎么办……”邹平话音刚落,一打扮不起眼的小个子窜到他们跟前。
“停!”容嘉宁急声喝止,邹平已经出鞘的长剑立马拐了个弯,从那人头顶切了过去。
“自己人。”容嘉宁说。其余人了然,知道了这是她的暗卫,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暗卫是不会当众现身的,除非……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紧急报给容嘉宁。
那人凑上前耳语几句,容嘉宁面沉如水,一摆手,让他迅速退了下去。
四周一阵沉默,身为下属,他们都知道不该多问,也知道应当保密。
然容嘉宁却是毫不避讳地开口,声音里都带着哂笑:“你们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吗?”
几名亲兵摇头。
“他说,刚刚在库房门口摔倒的人手里有件东西被第一个围上去的人拿走了。”容嘉宁说,“围上去是故意不让我们看见,但是我的人从高处往下,什么都看见了。”
“不就是一直跟在老大身边一直弓腰驼背的那小子吗?”程是非忍不住接话,“拿走了什么?”
“一柄匕首。”
众人一惊。
“卧槽!”程是非大惊失色,“俺老程回去把他拖出来。”
“回来!”容嘉宁叱道,“不许擅自行动。这事儿便当做没发生,往后该怎样还怎样。今天说出来是想让你们知道……现在处境不妙,咱们被盯上了。这不是小打小闹,我再强调一次……有大事要发生了。”
在场府兵沉默。
容嘉宁继续道:“除了韩峰,还有另一伙人在暗中窥伺,以后都谨慎行事,任何人不得单独行动,结伴而行方便报信,一有风吹草动即刻上报。但切忌自乱阵脚,万不可做惊弓之鸟,向敌人传达我们已知情的信息。此外库房照常看守,听到动静,小的装作没听见,大的就地逃跑,回来报信。明白了?”
“明白。”府兵齐声道。
“程是非邹平过来,其余人下去。”
“是。”
“你们怎么看?”其余人走后,容嘉宁言简意赅。
“有预谋,成气候。”邹平答,“不是韩峰,更不是普通草莽。”
“继续说。”
“是细作,属下甚至怀疑是军中细作。”
“你觉得是哪国的?”
“属下愚昧,私以为军中细作善于挑起别国边境动乱,为大军开道,就目前南梁与我国的战事以及南梁对大宁的垂涎而言,斗胆猜测南梁,实在不敢再做他想。”
“说得好。”容嘉宁肯定道。
“什么?南梁又来了?又是萧成御驾亲征?”程是非问道,“不是最近在休整吗?马上又要打?”
“不确定,只是猜测。”邹平解释。
“虽然大宁盐场离他们先锋军驻扎地也不算特别远,但……二太保为首将领们在前线陈兵十万,白帝城也没破,他们凭什么觉得在这里闹事能给大军开道。不说别的,韩峰手里还捏了一万多人呢!收拾几个细作还不容易。”
“我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只知道这是我见过规模最大,人数最多的细作行动。此事不可能善了。”言罢,她又从掏出一条方巾展开给两人看,并道,“刚刚摔倒在角落里,不经意捡到的,你们有人认识吗?”
那是一条白色方巾,织料很普通,上面绣着一只黑色乌鸦,旁边有一红色的章印,虽然有些模糊,却依稀能辨认出“神鸦”二字。
“属下对各国细作的组织不甚了解,在江湖上也未听说过这个组织。”邹平说,程是非也跟着摇头。
“既如此,你们先下去吧。”容嘉宁说着,将方巾收回,似乎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抬脚进了驿馆,往自己房间去了。
程是非这才惊觉,他们边走边说了一路,竟是直接走了回来。
神鸦?
容嘉宁坐下来,抿了口茶,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竟然想到一首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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