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深谈了良久。

高幸又说这交易所,一旦做成。

可交易的品种绝非只有度叠。

那飞钱,当票,地产,奴仆,亦或是,师兄亲笔所录经文。样样皆可。

寺里只是为买卖双方做保,不仅囤压保金,还可收那滚滚佣钱,稳赚不亏。

若是成了气候,再做些期现买卖,或是行那一钱十用的利法。更可日赚斗金。

但说到底,此中关节,是个“信用”二字。

可巧,咱皇藏寺,就是快金子招牌。资财丰硕,名声又遍及河南道。有佛祖加持,几十万的信众,个个都是潜在的钱客。

……

高鉴大和尚,本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但听高幸前前后后说了这么多,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师弟,你说这万物皆可制成票据。当真匪夷所思!

再说咱皇藏寺,究竟乃一空门。若是他人,偏不愿意在咱这交易,又能耐他怎样?”

“诶~”

高幸又提高了声调:

“咱不能耐他怎样?但他宋使君能!此时当真是个大大的机缘。

皇藏寺有‘名’,宋威有‘刀’。正好强强联手,大展宏图。只要双方定好股份。

咱看上的,好说不行。就让宋使君拿刀去问候!

这第一步,就是把咱河南道,所有僧院的度叠全拿到咱这交易。

但凡有不服的,就叫宋使君逐亩逐亩去查他田产。

刚才听师兄所言状况,高幸就不信哪家庙里还真经得住查!

只要这第一步做成,河南道所有的僧院发叠,俗人收叠,就全得看咱们的脸色了!”

高幸此时,满目激情,言语铿锵有力,当真豪气冲天!

见高鉴师兄依然撑目结舌,良久无语。

自觉时机已到,便拿起汤勺来,从茶釜中深深舀了一勺,盛在了高鉴的茶盏之中。

又柔声的说道:

“师兄,这腊八节的法事……就不要为难师弟了。”

“好,好!”高鉴终于回过了些心思。

“未曾想师弟,心思机巧,竟至如此。此事,师兄回去还要再仔仔细细的参详一遍,再作定论。

不过,腊八时候,师弟还是要辛苦一遭啊!”

泥马啊,什么情况?我都想出这么好的圈钱大法,竟然还要烧我。这还有天理了吗?!

刚要开口理论,却听高鉴笑着说:

“师弟既有还俗之心,师兄也不阻拦。但这法事已是人尽皆知,信众齐聚却不见高僧正位,我寺的名声岂不毁于一旦?”

高幸凝神静听,知道还有后话,便没有言语。

高鉴大和尚“呵呵呵”,

的又笑了三声:

“但这法事,说来说去也是俗事。

在三千大世界中无碍呼镜花水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罢了。”

高幸瞬间会意,心中一喜。

那咱也得会来点事,所谓做戏做全套,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仔细。

于是认认真真回道:

“既然如此,那诵经吟唱,法相仪礼。高幸这几日还当操练的精熟些。必然不会失了咱皇藏寺的威仪!”

“师弟聪慧,当真一点就透。此事这几日我叫望山去操办,就不在你身边伺候了。得当的时候,他自会知晓于你。”

“师兄费心了。”

高幸的心终于忽忽悠悠的落了回来,感觉上是吃了半颗定心丸。又听他师兄说道:

“师弟,今天寺中传闻,说你得了风疾,更有说你神鬼上身云云。

我今日来瞧,皆是子虚乌有。

但谣言不止,对师弟名声不利。如若身子已无大碍。明日还是出来操行些寺中常务吧。”

“全凭师兄定夺。”

他二人又喝了几口茶,便散了局。高幸客客气气的把他师兄送到院门口,笑着合十告别。

高鉴一路回走,一路沉思。

望尘奇怪,低声问道:

“师父,怎费得这多心思,莫非高幸那人不好管教?”

高鉴摇了摇头:

“此人才思,天马行空。所言之事,闻所未闻。却说得好似历历在目一般。

细想也确有可行之处。倒是真要费点心思。其中一番计较,还颇有谋略。

以前还只当他是个潜心书画的呆子。

这人,为师倒是真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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