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总算回过味儿来了。”

听声音那人似乎是翻了个身,“没错,这里便是慎刑司的监牢。‘皇城里的地狱’、‘太监婢女的坟场’。”

“……”

曾宽一时无语,方才还在捂住口鼻的手一瞬间也垂了下来,“那方才为何让我噤声?”

“但凡在这里面的,哪个人没有遭受过酷刑的折磨,都是咬牙硬挺,你可听见有人偷偷叫了一声么?”

那人向曾宽这边挪了挪,轻轻靠在了监牢边的立柱之上。

“为何?”

曾宽也蹲下身子,将声音压了一压。

“那些作奸犯科的,皆是色厉内荏之徒,到了此处不等用刑便都急着招供,然后送至刑部,该如何判罚自有律法说的算。至于那些被冤枉的,如若真能扛过几轮酷刑,自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不过……”

那人说至此处,忽然停住了。

“不过什么?”

“唉,这慎刑司虽不在宫城里,但也在皇城之内,如若大声叫喊惊扰了圣上和贵人们,那是要被拉去……截肢的。”

那人哆哆嗦嗦地说道。

“截肢?截……哪里?”

曾宽此刻也有些心神俱裂,似乎刚才的叫喊有些过于鲁莽了。

“脖子以下……”

卧槽,那不就是砍头嘛,竟说得如此委婉……曾宽暗骂了一声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你年纪也不大,不知道这慎刑司的规矩倒也情有可原。敢问之前在哪个监署当差?”

那人看曾宽没了脾气,便又出声问道。

“尚膳监。”

“尚膳监?莫不是在膳食上触碰了哪位贵人的禁忌,被当做上峰的替罪羊扔进来受罪?”

“没这么简单。”

曾宽说罢,忽然挑了挑眉毛问道,“诶,你进来多久了?怎么没被用刑么?精神头这么好,看起来跟那些人一点儿也不一样。”

“我?呵呵。”

那人低笑了一声,“我可算得上是这慎刑司的钉子户了。”

“此话怎讲?”

曾宽好奇地问道。

“不瞒小兄弟你说,我来这慎刑司没有二十年也差不多十七八年了,他们似乎已经快要忘了还有我这么一号人。”

那人捋了捋干枯成缕的头发,伸手拽了根草芥子叼在嘴里。

“这么久?你方才不是还说只要挺过几轮酷刑就有机会重见天日么?”

曾宽纳闷道,“看样子你并没有招供,可为什么又不放你出去?”

“唉,一言难尽。”

那人拿出草芥子啐了一口,“被抓进来是因为我无意间知道了这宫里的某些隐秘。不招供是因为涉及那隐秘,说出来必死无疑。至于为什么又不杀不放,我猜想可能是有人需要我活着吧。”

“哦?竟有此等荒唐事?请问前辈进来之前又是在何处当差?”

曾宽好奇心再次被勾起。

“坤宁宫。”

那人说罢仰头长叹一声。

“坤宁宫???十八年前?听说知道那隐秘的太监宫女们不都被灭口了么?”

曾宽惊道。

“嗬,据扯外面流传的版本很多。不过我想说的是,你们知道个屁。”

那人不屑道。

“哦?那正好此处无事可做,不知可否请前辈闲聊一二?”

曾宽盘腿坐到地上,又故意向他那边靠了靠。

“不想死得更快,就别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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