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煦想了大半晚上,始终没有头绪,只能在贫穷的“恶魔低语”中辗转睡去。

第二天,他又在贫穷的催促下早早起床,马不停蹄地赶往超市,开始了收银工作。

烦恼忧愁不属于打工人,打工人只有燃烧的激情,战斗的灵魂!

扫码,收钱,找零,打单,应煦忙得不可开交,一度忘了自己是个伤患。在上厕所的间隙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擦药,龇牙咧嘴脱下裤子,给自己抹上药膏,不等药膏完全吸收,又马上回到岗位继续工作。

应煦工作向来专心致志,他很清楚,找一份工作并不是容易事,唯有认真是他最大的优势。再说,他也承担不起出错的风险。稍有疏忽,一天的工作白干不说,还要赔钱。要他为这个掏钱,那不是掏钱,是割他的肉!

应煦的思想觉悟够高,但架不住他的心不听大脑指挥,老是开小差,听着手机铃声,等着魏连霄的电话。

余逸回来了。

魏连霄该找他分手了。

可他怎么还不找他?

这最后挣一笔的机会,他等不到了么?

应煦的心情有些复杂。

当他和面前的顾客打了照面以后,他的心情更复杂了。

世界明明那么大,却又这么小。他没等到魏连霄的电话,反而先遇到了余逸。

他和照片里一样,长得俊俏,干干净净,一股子艺术家的气息,却又和照片不同:当他站在应煦的面前,应煦发现自己开始理解魏连霄的痴恋——他就像一朵盛放在天山之巅的雪莲花,清清冷冷,不沾俗世尘埃。

这样独特的气质,谁要能把他攀折,肯定舍不得放开。

应煦就不一样,陈杰曾经装模作样在他身上嗅了嗅,说他一股铜臭味。应煦自然不喜欢这个轻蔑的评价,当时就回怼了,夸陈杰身上的狗味非同一般。

此时,当市侩铜臭和高山雪莲狭路相逢——

应煦公事公办:“你好,一千二百八十三块一,付现金还是扫微信?”

余逸还在看他,被他提醒:“现金。”他刚回国不久,还不习惯用微信支付,遂从钱包里掏出钞票,递给应煦。

应煦迅速点好钱,给他找零。

他想,不沾尘埃的“雪莲花”也要花钱,要说铜臭味,谁的身上没有?人活着本来就要花钱,没钱哪来的幸福生活?

那些轻蔑他的人,不是不把钱当钱,是太有钱了,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优越感爆棚。迟先生就不会这样。

应煦心里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不停。他迅速把商品装好,扯下票据塞进袋子,把东西递给余逸:“请拿好。”

有人抢在余逸面前,接过两只购物袋。

应煦微抬眼帘,和人打了个照面。

“……应先生。”男人面露尴尬的神色,他下意识喊了应煦一声,又扭头去看余逸。

他是魏连霄的助理,年轻有为的职场精英。只是职场上的顺风顺水不能练就他面对混乱三角关系的镇定,他看起来有些纠结。

应煦想,要是被魏连霄看到他这个样子,扣钱是没得跑的。但他如果能把此情此景转达给魏连霄,对他倒是有利。

“张助理。”

应煦跟他点头示意,不热络也不冷淡,转头就像没事人一样坦然去给下一个顾客结账。挣魏连霄的钱是挣,超市的工钱他也要拿,不能轻忽。

“要拿一个购物袋么?”应煦估算了顾客购买商品的数量,主动问道。

与他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清清冷冷,仿佛冰雪的声音:“应煦,我要和魏连霄复合,你们尽快分手。”

顾客:???

买个单还能吃个大瓜?!

应煦:……

这就是“正宫娘娘”的气势么?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应煦以钱为本,先给顾客结账:“您好,总共三百零一块二毛,微信还是现金?”等结完帐,见顾客还在扭头看他们,他也不避不让,对余逸说:“分手这事得让他自己来,你不能代劳,我也不能单方面决定。”

他既不暴怒,也不沮丧,看起来坦坦荡荡,反倒让余逸多看了他一眼:“你很特别。”

应煦也这么觉得。

他回余逸一个礼貌微笑,眼神明亮。

余逸说:“我知道魏连霄喜欢你什么了。”

应煦:“……”

这种事就不用脑补了吧?

明显魏连霄只喜欢他一个啊!

不过应煦也不打算解释什么,他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不能说和“身份”不符的话,除非给钱的人授意。

想起他的金主魏连霄,他只觉得好笑。魏连霄想尽办法逼余逸回来,结果把双向奔赴变成了三角爱恋,在纯粹的感情里制造裂缝,这就是成功商人的谋算么?

当然,这不需要他来操心。

余逸走了,应煦继续收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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