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同行,多有叨扰。”萧铮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便即开口,“且行至此处,也有些累了,两位若是不嫌弃,我做东吃个宵夜可好?”
这次晏柔月应得倒是心甘情愿,什么迟疑思绪都无,这家肉圆汤面小店她前世跟萧铮来过三次,真的很好吃!
晏恩霖见妹妹几乎是眉花眼笑地答应,也觉得好笑,只是到底顾忌着萧铮在旁,就没将“小馋猫”三个字直接说出来。
那店家生意不错,除了可以坐下吃新鲜热汤面外也单独做肉圆与干面叫客人带走,所以不少人是买了拿走的,店里头不用等便有桌子。
店里上菜也很快,三人坐下简单闲谈两句,三碗飘着辣椒红油的肉圆汤面与两碟小菜便上了桌。
只是晏柔月见三碗汤面皆是一样的,有些稍稍意外——她与兄长晏恩霖都长在渝州,吃惯了辛辣食物,萧铮却是素来清淡的。
以前她在新婚不久的时候头一次跟他来,还笑话过他被店家的小辣汤面呛到,如今居然叫了跟她与兄长一样的红油汤面。
难道说,这人重活一回,口味也能变得这样多?
不过,那香辣鲜美的肉圆细面入口,晏柔月也就暂时将别的都抛开了,先专心享受热腾腾的美食,同时听着哥哥有一搭没一搭地再跟萧铮闲谈几句渝州食物、西南风味之类。
面吃到一半,家卫苏原又找了来,这次面色比前次更严肃些,近前简单行礼,便请晏恩霖到外头说几句话。
晏柔月自然不能跟出去,只是这就变成了她与萧铮两人在店里,比先前在花灯摊子旁边等着还更尴尬些。
“三公子可吃的惯这样口味?”
略有无奈,只好强行找话说,但晏柔月一抬眼望向萧铮,立刻便知这话有一半是白问。
他额角上已经冒了不少细细的汗,可见这汤面还是太辣了,也不知他是怎么忍的,一时又觉得有些莫名好笑。
萧铮见她清亮的眸子里带了几分笑意,自己也忍不住唇角微扬:“先前吃过几回口味相类的,只是并不及这一家,也还好,还好。”
第二个“还好”才说完,他额角的汗却很不给面子地略略往下淌,晏柔月几乎便想将帕子递过去,但手动了一下还是强行忍住,转而去问店家拿些清茶过来。
萧铮微微垂目,自己拿袖口略按了按,又伸手去接过了店家送来的陶壶与水碗,给晏柔月也倒了一盏:“多谢。”
晏柔月刚要客套回去,一眼先看到他倒水之时袖口微微滑开,露出了一截内里的白布绷带紧紧包扎着左手小臂,几至手腕。
“三公子,您这是——”
一句话问了一半,忽然听到外头几人大声说笑着进门:“……可不就是,白白叫兄弟几个在醉仙楼等了一晚上,谭家老二真是倒霉催的,好死不死撞到那个三阎王手上,简直命犯太岁!”
正是那几个刚才也在书摊旁互相吹嘘的纨绔子弟,由店家招呼着在旁边的桌子坐下,犹自继续说笑:“你们不知道,前些日子谭二都吹牛吹到什么地步,说什么天仙一样的小娇娘肯定能算计到手里,回头还要让他舅舅兴国公给他也活动到国子监;其实我看晏家现在也就是个空壳子,还不如靠宫里的贵人呢!”
“他那笔字还能进国子监?”旁边的人笑道,“若是国子监里考风月楼的曲儿,他倒是能得个状元。旁的还会什么,怕是季考一回便赶出去了罢!”
“嗐,季考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先前那品鉴画卷自以为买了真迹的“才子”又发高论,“这等事,总是有法子的。”左手的洒金折扇一收,比了个元宝手势,几人又都会心大笑起来。
两步之外的小桌这边,晏柔月的筷子已经彻底放下了。
这一整番话听下来,她甚至不知道该从哪一处开始生气,但再看看萧铮的脸色,她好像又不是太生气了。
甚至想到这几个纨绔子弟实在是三生有幸,居然能直接作死作到萧铮跟前,还有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就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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