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进宫,你跟着我就是,不要同你哥乱跑。”

许章绾蹲下身,系紧她的斗篷。

今天她穿了一件淡青色襦裙,俏生生地站着,比冬日里的梅花还娇艳三分。

风止雪停,马车徐徐往皇宫行进。

许章绾和纳兰昀在马车里谈起前些天宫里的风波。

纳兰昀:“这次皇后娘娘要咱们过去,怕是不简单。”

许章绾放下茶盏,清丽的脸上浮现出几丝愁绪:“你是说,宫里要对我们下手?”

“那倒不至于。”纳兰昀把手放在妻子手背,安慰似地轻抚着,“咱们在朝中毕竟有些根基,陛下就是想动我们,也得掂量掂量北疆的镇北军。”

许章绾抬眸,疑惑问:“那是为何?”

纳兰昀目光投向车窗外,长叹一口气。

“只怕宫里的贵人是对初初的婚事起了心思。”

一提自家女儿,许章绾顿时眉头一皱,“婚事?初初才刚满十岁,离及笄尚且早得很,宫里怎就盯上她的婚事了?”

私心里她是不想自家女儿嫁入皇家的,偌大一个皇宫,处处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赌的是一辈子的安稳。她原是想就在都城世家中找个比卫国公府地位稍低些的公子,这样要是初初嫁到婆家受了欺负,她也能给她撑腰。

要是嫁入皇家,别说是撑腰了,就是见一面都难。

“阿绾,你别忘了,宫里的几个皇子最大的也才十五。”

陛下共有五位皇子和两位公主,除了太子江颂和二公主江翘是皇后所出之外,大皇子江隐和四皇子江资是宁妃所出,二皇子江黎和三公主江姒是淑妃所生,而最后一位三皇子江褚生母不知,据说是当年皇上在潜邸时一位侍妾所生。侍妾已死,江褚如今便养在皇后膝下。

“只希望别看上咱们初初。”

她这个做娘的,不求女儿今后身份有多尊贵,只求她一生安枕无忧。

“等会儿进了宫,让初初离大皇子和太子远一些。”

大皇子表面上性格温顺,但背地里动的手脚却不少,怕是对太子之位有所企图。

若是初初嫁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登上了皇位倒还好,若是输了,她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许章绾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纳兰初从小到大没进过几次宫,倒是纳兰铮时常进来找二皇子江黎。

两人是一起长大的,七八岁的时候纳兰铮和江黎去骑马,还总是带上她。

她牵着哥哥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御花园里,梅花开得正是时候。

雪压梅枝,娇红的花蕊融入纯白的雪,冷香浮动,幽幽淡淡。

雪落在假山上,积起薄薄的一层,一只寒梅从假山后面怪谲伸出,仿佛神来之笔。

纳兰初蹲在廊庑下,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数着树上的梅花。

纳兰铮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还没过多久就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开跑。

“妹妹,我们等会儿溜出去找你小黎哥哥怎么样?”

纳兰初仰起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低下头继续数着梅花,摇摇头。

“不行,娘说我要把你看住了,不让你乱跑。”

纳兰铮一噎,心念一转,搓搓手道:“爹和娘都在里面,咱们不如先四处走走,你不是想去看江黎养的鸟吗?”

那鸟其实是个鹦鹉,是使者进贡来讨皇上欢心的。皇上赐给了江黎的生母淑妃,淑妃便将鸟给江黎养着。

本来嘛,纳兰铮是不大看得上那只鸟的,长得又不好看,除了会说几句人话之外,和别的鸟也没什么不同。身上还没几两肉,都不够吃一顿。奈何妹妹喜欢,一直想要看看。

一说起鹦鹉,纳兰初眸光闪了闪,露出一丝向往之色。

见她还在犹豫不决,纳兰铮一咬牙说了个大的,“要是陪我去,你哥我就把我收的那些石头送你!”

这些石头都是他这些年四处找的。

反正,反正也没怎么用......

他一边想,一边心在滴血。

确实是找来的,找人买来的,一块大概抵得上江黎七八只鹦鹉的价钱。

他知道妹妹对这些东西“觊觎”已久,只有这些别人看上去莫名其妙的东西最能讨她欢心。

“真的?”

纳兰初讶异地眨了眨眼睛。

她可是知道的,哥哥对那些漂亮石头宝贝得厉害。

“真的。”

他脸上挤出一丝笑,摸摸她的发髻。

纳兰初站起来,脸上绽开一丝笑,牵着他的手道:“哥哥不许骗人,要是骗了我,我回头就告诉娘说是你把我拐跑的。“

纳兰铮:“......”

他好亏。

江黎住的宫殿在太液池南边,纳兰铮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牵着她在几条小道上左拐右拐,很快就到了宫殿后门。

他平时不爱走正门,所以江黎为了方便他进来,会在墙那边放一个梯子。

纳兰初虽然搞不懂自家哥哥为何好道不走,非要走些偷鸡摸狗的人才会走的路,但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纳兰铮刚用衣袖拂了拂墙头的雪,转眼就对上了纳兰初嫌弃的目光。

他中指微弯,轻弹了一下她的脑瓜,不羁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满。

“还嫌弃起我了?”

纳兰初蹲在墙头,乖巧摇头。

她转过眼,看着殿内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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