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将尽,夕阳将薄晖洒向大地,为庄严的卫国公府镀上浅淡的金辉。

府内,两名侍女低声交谈着。

“兰姐姐,姑娘还没醒?”

“是呐,中午就睡过去了,太阳都快下山了。”

“想必是昨日练琴累着了。我听夫人说,姑娘每次练琴就会忘了时辰。”

如兰看见她手上提着的食盒,触了触凉热。

“姑娘说不定什么时候醒,这些先放在小厨房温着吧。”

“今天怕是不行。”送饭的侍女一边说,一边拉开食盒给她看,“这是今儿早上世子送来的螃蟹,本来小厨房是中午做的,哪儿晓得姑娘中午没醒,现在送过来的时候已经热过一次了,再热姑娘怕是不爱吃了。”

冬天螃蟹难得,她们也只能看看过个眼瘾。

如兰看她眼馋,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分了就是。”

姑娘一向吃得清淡,加上最近身体欠佳,怕是不爱吃螃蟹这种性凉的食物。

“真的?”

如兰笑,“真的。”

“谢过姑娘!”

送饭的小侍女白得了一顿螃蟹吃,提着食盒高高兴兴地走了。

真是年少不知愁啊。

如兰嘴角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室内。

金丝楠翘头案上,一束寒梅正吐着蕊。

香气馥郁,于空气中浮沉。

层层叠叠的帘帐内,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沉浸在梦中,睡得正香。

梦中,纳兰初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看到这副画面了。

一只寒鸦栖息在枯藤之上,在雪夜里嘎嘎怪叫着,周围不见一道人影,只有她默默往前走,不停往前走......

“死丫头,太阳都照屁股了还不起来,又要我揍你是不是!”

尖利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纳兰初睁开迷蒙的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没睡醒,掐了自己一下。

很痛,好像不是梦。

但眼前的情景就像幻境一般。

斑驳的泥墙,漏风的窗户,还有散发着霉腐之气的木柜。

身下有什么东西硌得慌,纳兰初低头一看,原来床上铺的是稻草。

“割草去听到没,没看到你眉姐姐都割回来了!”

耳边的嚷嚷声像是催命符一样,纳兰初虽然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却还是穿鞋下了床。

鞋子是湿的,穿上去像踩在冰块上一样,寒气从脚心蔓延而上,冷得刺骨。

她轻轻倒吸一口气,然后推开房门。

一瞬间日光照过来,下意识遮了遮太阳光。

院子里妇人正在洗菜,见她站在门边一动不动,气得把手边的扫帚扔过去。

“没用的东西!”

纳兰初愣了片刻,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骂她。秉持着良好的教养,她沉默片刻,问道:“这是哪儿?”

“又想装病不想割草是不是?”

妇人了然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恼怒,“这是哪儿,当然是你家!”

我,我家?

纵使再怎么装作镇定,纳兰初脸上也显出了惊慌之色。她明明记得她还在床上睡觉,怎么忽然这里是这里家了?

脑海中突然想起哥哥不久前才说的人牙子,她瞳孔一缩。

莫非,莫非是被人子拐卖了?

纳兰初眼眶微红,忍住鼻子上涌的酸意,颤抖着问:“您知道卫国公府吗?”

“什么卫国公府?”那妇人也察觉出来一丝不对劲,她皱着眉头摸了摸纳兰初的额头,“你这丫头,难道是魇着了?”

纳兰初年纪虽小,但也知道魇着是什么意思。

娘每次一说这话的时候,都会要她喝药。药又苦又涩,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连小白闻见了,都要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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