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回来了,对于许攸来说,张飞的失败毫无悬念可言。

张飞一回来,许攸就把城门给打开了,然后亲自下楼来迎,张飞这货见到许攸,还故意露出满脸比哭还难看的笑,道:“子远啊,这一仗偷袭,差一点儿就成功了,差一点儿就活捉鲁肃了。”

许攸觉得不管是差一点儿,还是差半点儿,你没成功这事是真的,想到这儿,呵呵一笑,道:“翼德啊,你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希望下次你能成功。”

“那还用说,下次一定成功的!”说罢,张飞一拍马屁股进了城了,残兵败将都往城里走。

张合灰头土脸的下了马,走到许攸旁边,道:“子远,这一仗打得窝囊啊。”

连张合都说这一仗打得窝囊,许攸就奇怪了,于是道:“儁义,这话怎么说啊,你怎么说窝囊呢?”

张合道:“子远有所不知,我们这一回作战,连鲁肃的影子也没看到。”

许攸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如果你们的确袭营了的话,那鲁肃一定会亲自指挥战斗的,你们没有碰到鲁肃,说不定鲁肃已经走了呢?”

张合道:“鲁肃绝对不可能走的,如果我们要是真的袭击了鲁肃的大营,倒还好,只不过我们还没到鲁肃大营,就遭到了重创、埋伏、还有陷阱,那鲁肃就跟提前知道我们要袭营一样,把准备工作做得足足的,一连三道埋伏,把我们打得是落花流水,若不是我拉着张将军快撤,估摸着这一会儿,他的尸体都在鲁肃的大营外了。”

张合说着话,不自觉的就往张飞离去的方向瞅了一眼,生怕张飞听到了会过来揍他一样。

许攸听完之后,不禁耸然动容,觉得这鲁肃,多日不见,他已经用兵如神了,虽然说预防袭营是必备的事情,但是他在路上提前设伏,这就需要一定的预知能力了,如果他不是提前知道张飞会袭营的话,那是绝不会准备三道防线的,再说平时也不可能准备三道防线,那样的话,他营中的兵力,固然就会空虚,然后敌人从别的地方杀过来的话,他的营一样会丢失,鲁肃到底是怎么知道张飞袭营的事呢?

许攸想到这里,眼睛突然一亮,觉得事情有蹊跷啊,还是那句话,张飞出城八十里迎自己的事情,如果不是城中有人将这事告诉鲁肃,用张飞的话说,就是借鲁肃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攻城的,鲁肃趁张飞不在突然攻城,那就是一定有人将确切的消息告诉了鲁肃,鲁肃接到这个绝对可靠的消息之后,立刻就下令攻城了,中间都不敢稍有丝毫的停息,稍有停息,他们就不可能到城楼下的。

所以许攸这时对张合道:“儁义,这城中有鬼啊。”

“鬼?”张合一愣,然后又道:“子远是说,这城中有奸细吧?”

许攸道:“不错,如果城中没有奸细,鲁肃就不可能知道张飞出城迎接我的事情,毕竟张飞是在西门出城的,而鲁肃的兵马是在东门,若非有人告诉鲁肃的话,鲁肃绝不可能知道的,还有今夜袭营的事情,也一定是有人泄露出去了,翼德真是犯了一个大大的糊涂,内奸还没查出来,他就敢去攻城,这不是明显的往敌人的嘴里送肉吗?快点,我们回去,彻查此事,一定要把内奸给抓出来,东吴在城里安排了奸细了。”

许攸想到这儿,马上带着张合来到了张飞的住处,到了之后,却发现张飞一个人在客堂之内喝着闷酒。

许攸知道,一个人不高兴的时候,才会独自喝酒,进屋之后,还没说话,张飞就直接道:“子远,你来干什么,怕不是嘲笑我的吧?俺老张知道你是来嘲笑我的,笑我没听你的劝,然后一意孤行的去打了鲁肃,结果中了埋伏,到了这时候,我也不怕告诉你了,我的确是中了鲁肃的埋伏,并且还中了他三道埋伏,这一伏打得叫一个惨啊,可以说比吕布偷袭徐州那一次,还要惨的,俺老张真是丢人啊。”

说罢,张飞对着酒壶,直往嘴里灌酒,灌得脖子里全都是,他也不在乎,许攸估计现在张飞的鸟毛都湿了。

因为张飞的前心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了,如果没有流到下半身才算怪呢,老张这时哪里是喝酒,他是借酒浇愁啊。

“翼德,不要伤心啊,胜负乃是兵家常事,一次小小的失利,又算得了什么呢,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伤心,而是要总结一下失败的经验,争取下一次不犯同样的错误,这才是打败杖的真正意义啊。”许攸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安慰道。

张飞打出一个响嗝,迷糊着脸道:“要总结失败的经验,俺老张可是总结过的,这一回失败的主要原因呢,就是太轻敌了,太低估鲁肃的本事了,看起来鲁肃是一个老实人,没想到这家伙还懂一些兵法的,第二个失败的原因呢,就是不听你许攸的意见,俺老张算是看透了,凡事只要不听你的,那可是必败无疑啊,凡事只要听你的,那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打胜仗,这一次惨痛的教训,让俺老张深切的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从今往后,俺老张就听你的话,你说叫俺老张怎么打,俺老张就怎么打。”

许攸这时心里满满的感动,老张能够说出如此明智的话,倒是非党的难得,只不过他很快心里就又凉了,张飞这时候是醉酒时说的话,脑袋处于迷糊状态,说的话大多不能当真的。

本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道理,许攸绝不相信张飞这熊孩子能听话的,并且在张飞醒了酒之后,你若问他今夜说了什么,他一定会问你他说了什么,甚至比你还要迷糊。

总之许攸不指望张飞会痛改前非,一个人的性格,从刚出生都是已经注定的,一岁看大,三岁看老,这是先辈们几千年来留下的经验,绝不是一句空谈之言,一般看小孩子三岁时的品行,大概就知道他老的时候是什么样了。

只不过一般人看不明白,得需要有一定道行的人看才行。

所以许攸又对老张道:“翼德啊,你只总结了两条失败的原因,还有第三条原因没有总结呢。”

张飞听到这儿,硬生生一愣,道:“还有第三条原因?什么原因啊?”

许攸道:“其实这次袭营最主要的原因,不在鲁肃会打仗,也不在你不听在下的话,而是营里有鬼。”

“鬼?”张飞这时突然往身后瞅了瞅,道:“鬼在哪里?俺老张活几十岁,就没见过长什么样,倒是捉一只来看看的。”

许攸道:“我说的鬼,不是真鬼,而是内鬼,你就没有想过,我们的所有行动,都似乎被敌人提前知道了吗?从你出城八十里迎我,再到今夜你袭击鲁肃大营,就算鲁肃提前有准备,也不可能会在路上连设三道伏兵,导致最后你连活捉的对象都没看到,就败得丧家之犬一样回来了。”

张飞听到这儿,酒壶到嘴边,又放了下来,眼睛一通的滴溜溜乱转,道:“对呀,子远你说的不错啊,这事的确有蹊跷啊,如果没有内鬼的话,鲁肃怎么会知道俺老张要偷袭他呢?”

许攸这时看了看天,张合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他在强力支撑着,而自己也累得不行,现在估摸着都过了子时了,还是提前休息吧,此事明天再查也不迟。

于是对张飞道:“翼德,这几天我们必须把城内的鬼给抓出来,从现在起,就要留意城中士兵,看看哪个士兵最有嫌疑。”

张飞这时摸了摸后脑勺,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道:“子远,这该从何查起啊,营中的兵这么多。”

许攸道:“翼德,凡事得先学会分析,首先得知道,这兵是我们的兵将消息卖给了鲁肃,还是鲁肃安排兵进了咱们的大营,又或者说,原来南郡本就有些兵,仍然心向东吴的,目前为止,就这三种可能,明日我将会跟你随各营去查一遍,看看新招的兵,有没有可疑的。”

张飞听到这儿,便一口否决了:“没有,俺老张从来没下令招过兵,新兵这一点基本可以排除了,至于有没有卖消息给鲁肃,这就很难说了,俗话说得好不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他们卖消息挣钱,极有可能,再一个就是南郡本来的兵了,这么多兵,真的不好查,子远,你就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了吗?”

许攸这时眨么几下眼睛,突然一亮,道:“好吧,既然排查困难,那我们就来一招引蛇出洞,只要我们再散发消息出去,他们的内奸,就一定会传消息出去,到时候让人埋伏在城外至鲁肃大营的这条线,看看是谁报信就行了,一个个的查,多废事啊。”

张飞听到这儿,道:“还是子远足智多谋,那我们该用什么事情引蛇出洞呢?”

许攸道:“此事啊,明天再说吧,今天大家都累了,你也早点儿歇着吧,累了一个晚上了,虽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张飞道:“哎,好吧,说实在的,如果你不过来的话,俺老张还准备喝到醉死过去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俺老张的心里,算是畅快了许多,回房睡觉。”

见张飞站起来往卧房走,许攸跟张合也出来了。

许攸觉得张飞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才离开南郡多长时间,他就让城里混了奸细,并且有了奸细,他还浑然不知,整天就知道喝酒。

张合一路上不怎么说话,他实在是太困了,叉路口二人分道,各自回府。

许攸回到府里之后,发现房里的灯还亮着,仔细看了看,是曹晓正在哄许仙睡觉。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一岁多的娃娃,半夜闹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反正孩子在三岁之前,母亲是睡不上一个好觉的,孩子说什么时候闹,就闹了起来,并且你时刻还在担心孩子盖不好被子,因为小孩子睡觉绝不会安安稳稳的躺那里睡的,一个晚上都是蹬来蹬去的。

其实许攸最近也是睡不好的,有孩子之后就没办法,有时候想想,倒不如跟妻子分开睡,但是又不能这么做,所以就只能受着了。

到了第二天,许攸就找老张谈引蛇出洞之事,思来想去,还得是偷袭鲁肃大营的事情。

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人也已经安排好了,到了黄昏的时候,奸细就被抓到了。

是一个短小精悍的家伙,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身手十分的敏捷,听说追了他二里地才追上的,许攸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是天生的奸细苗子,太他妈像奸细的,他长得就像奸细,也不知道是谁把他放在营中的。

张飞气得,当时就胖揍了他一顿,把他揍得直接口吐鲜血。

然后张飞就把奸细夹在胳肢窝里,带回了城,往地上一扔,奸细直接就吐了起来。

问他为什么要吐,他说张飞腋下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许攸直接就笑了出来,张飞气得又给了奸细几脚,然后让人把奸细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你他娘的,什么不好当,你学人家当奸细!”

“呯!”张飞比沙包还大的拳头,直接就往奸细肚子上来了一下。

那奸细的脸瞬间就黑紫了,多大一会儿没喘上来气。

张飞见他脸色好转了一些,马上又道:“说吧,你还有没有同党在城里?”

奸细道:“没了,就我一个。”

“呯!”张飞又是一拳,又打得奸细脸色黑紫。

许攸觉得张飞这一拳下去,少说得有千斤重的力道,这奸细能顶得住已经算是不错了,估摸着再打一拳,奸细必死无疑。

许攸这时往前走了一步,问奸细:“你是吴军吗?”

奸细道:“是,将军,求你放过我的吧,我也是奉命行事的苦命人,上有八十岁高堂,下有月子大的娃娃要养,我可不能死啊,几位将军,求求你们了,饶小的一命吧。”

“砰!”

老张又是一拳打在了奸细的肚皮上,可以看出来,张飞几乎是使出了全力,仅仅打了三拳,他就像哈巴狗一样的踹着粗气。

奸细的嘴角不住的往外溢着血,脸色再次变成了黑紫,又从黑紫恢复了原状,张飞直接骂道:“你娘的!家里有老小,你还跑出来当奸细,你就没想到,一旦你被查出来,就是要碎尸万段的吗?你娘的!”

许攸轻轻的叹息一声,觉得老张还真是听什么就信什么,人家说有八十岁高堂,你就真信人家有八十岁的高堂?人家说有月子大的娃娃,你就真的信?

这张飞倒真是一根筋。

奸细这时已经是半死不活了,却还在连连的求饶,反正这一回奸细绝对是活不成的,现在审问他,也就是让他供出同党,城里能混进一个奸细,就一定能混进第二个,也不知道现在城中到底有多少奸细来着,反正许攸觉得挺悬的。

本来有些事情,可以保密的,就是因为张飞大嘴巴子,到处说,就被奸细听了去了,其实有些行动,只要几个人商量好了,等到了时间再传命,奸细就算出去传消息,也是来不及的。

终于,在张飞打了奸细六拳之后,那奸细的头垂下去,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张飞毫无感情的说了句:“来人呀,把这奸细给埋了吧。”

然后就转过脸来对许攸道:“子远,什么也没问出来,真不知道城中还有多少奸细。”

许攸道:“有多少已经不重要了,我打算再袭营。”

张飞道:“什么时候?”

许攸望了望牢里的人,道:“还不知道,我们出去再说吧。”

许攸与张飞出了牢房,然后找了个没人的空地,就对张飞道:“翼德啊,今夜子时一刻,我打算亲自袭击鲁肃大营,并且活捉鲁肃。”

“活捉鲁肃?”张飞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模样,歪着头对许攸道:“子远啊,你可别再吹牛了,虽然你能征善战,熟知兵法,但是你要活捉鲁肃,这事绝不可能,鲁肃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对付,他看到情况不对,一定会逃跑的,你信不信?”

许攸道:“活捉鲁肃有何难,难就难在活捉鲁肃之后,我们该怎么处置?”

“那还用说吗?杀!……”张飞说罢,又有些后悔的道:“不过这话说回来了,如果杀了鲁肃,好像对战事也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啊,鲁肃要是促进刘孙联盟的功臣,说实话要杀他,俺老张还真有点儿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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