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有些茫然地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皇帝怎么可能跟臣子的夫人在御花园里私会?皇帝他浓眉大眼的,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啊。

还是说当年的事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让他在压抑中变态了。

太后有些忧愁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从来就没听说过皇帝与宣平候夫人扯上关系,陛下不常出宫,两人若是真有了私情,自己在宫里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多半还是自己听错了。

她缓了缓神,抬头问陈姑姑:“你刚才说那姑娘是宣平候的什么?”

陈姑姑可以理解她这位主子此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心理,她自己似乎其实也觉得有些难以开口,只是太后问了,她不得不说,陈姑姑压低了声音,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回娘娘,是宣平候夫人。”

太后觉得自己此刻好像有那么点喘不上气了,她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陈姑姑:“真是夫人啊?”

陈姑姑沉重地点了点头,这事她若是没有问个清楚,也不敢到太后面前说。

太后不懂,太后大受震撼,她总盼着皇帝能早些找个可心的人陪在身边,身份高低也都无所谓,但这不能是人家的夫人啊。

陈姑姑见太后的脸色不太好,安慰道:“娘娘您也不必太过忧心,也许陛下只是有私事询问那位夫人。”

太后并没有感觉被安慰到,这有什么事不能对宣平候说,必须要对宣平候夫人说?

完全没理由啊。

见太后呆在那里,久久不说话,陈姑姑问道:“娘娘,那您这糕点还做吗?”

太后抬头看了眼自己搓好的面团,长长呼了一口气,对陈姑姑道:“做。”

不过她没有立即起身,仍是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哀家得歇一会儿再做了。”

清风拂过偌大的宫城,树梢上翠绿的叶子悠悠飘落,堆在朱红色的宫墙根底下,还有些飘落到御花园的池子里,水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太阳落到西山顶,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紫宸殿里的孟弗终于看完了大部分的奏折,她的记性向来很不错,几乎可以做到过目不忘,幼年她刚回到孟府的时候,她的父亲常看着她摇头感叹,说可惜她是个女儿身。

剩下的那些奏折可以留着晚膳后再处理,孟弗起身向殿外走去。

高公公忙踩着小碎步跟了上去,问道:“陛下您要去哪儿?”

孟弗侧头看了他一眼,道:“不是说太后让厨房做了糕点,请我过去尝尝的吗?”

孟弗一下午都没提这事,高喜还以为陛下不打算去了,听了这话,立刻道:“奴婢这就去安排御辇。”

在去往慈宁宫的路上,孟弗又一次遇见了九王爷,因着李钺曾特意嘱咐她要多照顾一下这位小王爷,孟弗干脆让宫人把他抱到御辇上,带着他一起去慈宁宫。

这位小王爷今年已经六岁了,却仍旧不会说话,他像个小木偶一样乖乖巧巧坐在孟弗的身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孟弗对孩子没有特别的偏爱,而且因为与谢文钊关系一直不和,她其实已经做好这辈子没有自己孩子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谢文钊自己也不争气,都纳了三房姨娘,侯府里愣是没一个孩子出生,不过她倒是挺喜欢这个不会说话的小王爷的。

她拿着帕子将小王爷手掌和指缝间泥土仔细擦干净,又把他的袖子挽起来,然后就看到他的小胳膊上面有好几块淤青。

孟弗下意识问道:“这在哪里碰的?”

小王爷连忙把胳膊缩回去,屁股还往另一边挪了挪,明显不想回答孟弗的问题。

孟弗没有逼迫他,只是回想起刚才看到的淤青,她又觉得不像是碰出来的,更像是被人掐出来的,可这宫里头谁敢对这位小王爷动手?

到了慈宁宫,孟弗先去了小王爷如今居住的偏殿,宫人们看起来对这些小王爷还算恭敬,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皇上来了才会是这个态度,不过今日孟弗倒是没有看到小王爷身边的那位奶娘,据这里的其他宫人说,那天晚上过后,她大病了一场,现在还下不来床。

孟弗又问了两句,然后向内殿走去,内殿的地毯上散落了许许多多书本,竟然也没宫人收拾,她叫来一名宫人询问,宫人说内殿都是由小王爷的奶娘找人收拾的,奶娘不发话,他们也不敢随便进来。

孟弗心道这奶娘的权利也太大了些,不知道太后知不知情,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本,翻看了两页,上面写满大大小小的数字,孟弗仔细看了两页,发现都不是随便写的,这些算术题拿给参加科举的学子们,他们都不一定能算得明白。

她抬头看向小王爷,小王爷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手里的书本,好像并不希望孟弗看到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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