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一觉睡得不好,但朝还是要上的,等到第二天下朝,孟弗又请魏大人到紫宸殿听他说起对考绩一事的初步安排,魏钧安有说的含糊的地方,孟弗必定要问个清清楚楚。
她认真听着魏钧安提出的每一项措施,她刚刚接触朝政,官员们说的话她倒是都能听懂,却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深层含义,所以必须得将魏钧安的意思原原本本的传达给那位陛下。
这期间孟弗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然她表现得是越是平静,魏钧安越觉得心惊,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孟弗以为他热了,特意让高喜端来一碗冰镇过的酸梅汤,送到他面前。
魏钧安当官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在这位陛下的眼前享受过这种待遇,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他觉得自己的后半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毕竟到现在为止,可还没有其他同僚在陛下面前享受过酸梅汤。
他想起那日陛下在朝上对自己的信任与赞扬,心中涌上无限的愧疚之情,再没动他的那点小心思,老老实实地按照陛下之前在朝上给出的思路,确定考绩的总纲。
魏钧安一直说到中午,孟弗想这位大人都这么大年纪,早上为了上朝估计也没吃太多的东西,让高喜又端了一盘糕点过来。
魏钧安大喜!
他离开紫宸殿的时候,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微醺的神采,走起路来都是飘飘然的。
魏钧安离开后,孟弗从暗卫们口中得知了昨天晚上宣平候府内的情况,她沉默良久。
暗卫们拿不准陛下的心思,老老实实跪在那里,等着陛下吩咐。
孟弗此时对自己的身份有点产生怀疑了,她以为自己作为宣平候府的当家主母,虽然没能把每件事都做得尽善尽美,但大体应该也算是合格的,现在听了暗卫们的回禀,她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或者说,陛下不愧是陛下,无论面对多么棘手的问题都能轻松解决。
她在宫外的时候,常听人说某位大人打算向陛下死谏,然这些官员们在朝上,一个个却非常乖顺,陛下驭人之术果真厉害。
“继续说。”孟弗道。
暗卫将之后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与孟弗,昨天晚上曲寒烟在霁雪院里被弹了半宿,后来手指都出血了,李钺才松了口,让她回去,想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曲寒烟应该都不会想要碰琴了。
今日一大早,曲寒烟还没来得及跟谢文钊告状,就被老夫人给叫去了落玉堂训了一顿,老夫人直言说,如果她对自己与孟弗的安排有什么不满,这九天就别要了,分给花小菱和孙玉怜,她们两人知道了肯定高兴,不会像她一样大半夜的都不安生。
曲寒烟一张脸拉得老长老长,即便她心中有再多的怨气,也不敢顺着老夫人的意思说下去,她这个身份想要在侯府里立足,就只能靠谢文钊的宠爱,如果连谢文钊的面都见不到,那还谈何宠爱?
她也没想到,谢文钊堂堂一个侯爷竟然会如此无能,被孟弗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眼看着谢文钊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曲寒烟在心里骂了声废物,又委委屈屈地认了错,表示自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老夫人见她如此不仅没有半点欣慰,反而有些失望,她真希望这时候曲寒烟能硬气点,一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孙子可能从一个青楼女子的肚子里生出来,老夫人这心里就呕得不行,她从一开始看曲寒烟就是哪里都不顺眼,当初她态度该再强硬些,不让谢文钊把她纳入府中。
其实当时老夫人是指着孟弗把这事给拦下来的,没想到孟弗压根没管,回忆起此事,老夫人觉得铺子的事还得再压一压,过些时日再说。
孟弗听完,点了点头,看起来短时间内宣平候府应该不会死人了,她把今日早朝上发生的种种写好装进信封里,让暗卫赶紧送到宣平候府去,顺便叮嘱说:“好好照顾孟夫人。”
至于谢文钊……他自己自求多福吧。
暗卫腹诽,那位夫人哪里用得着他们去照顾?就现在宣平候府的情况,他们去照顾照顾谢文钊还差不多,这么继续下去,这位侯爷说不定哪天人都得疯。
而且他们陛下到底与那位夫人是什么关系?不仅把自己贴身的暗卫给派出去,还每天一封信送到宣平候府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是真没办法相信这是他们陛下会做出来的事。
陛下甚至都不愿意称呼那位夫人为谢夫人。
啧啧。
暗卫们要退下时,孟弗忽然又想起一桩事,她对安慰道:“对了,他若是问起宫中的事,你们只管如实说便可。”
这个都是可以说的吗?
暗卫们心中诧异非常,然谁都不敢在陛下面前表现出来,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位夫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定然非同寻常,只是再不寻常那也是人家的夫人,这叫个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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