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森翻身下马,哈了一口白气望着白茫茫的天空,白茫茫的大地,以及在白茫茫的天地间仍在劳作的人们。

火枪交给亲随,他拢了拢袖子,叹息道:“二百七十余年国祚,已至垂暮,何老,胄藻兄,你我早该猜到会有今日才对。”

何斌嘴唇微动,嗫嚅些许时候终是放下了手,董胄藻则是不甘的挥了挥拳头:“是有所料想,可未曾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诚愿妈祖娘娘保佑,我去岁渡台,待的就是今日,天下将大乱,福建亦不能幸免于难啊。”

郑森步行入了营帐,先在帐内神龛前双手合十闭目拜了一拜,而后才招两人入火房暖脚。

“将此事布告百姓吧。”

“北地早已糜烂,孙督师是朝廷最后一支可战之师了,此一败,既无可挽回,朝廷不日则要南渡。”

董胄藻点头同意郑森的看法:“南渡才是保全社稷的办法,让李闯去和鞑子去拼吧,朝廷在江南站稳脚跟,之后...”

“这些也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全看皇帝与诸公抉择,何老董兄寻我,应该不止这件事吧?”

董胄藻的想法太美好,或者说按照正常的操作就应该是这样进行,毕竟历史上南北朝上演过无数次了,崇祯抄一次作业总不会搞砸吧?

如果不是知道未来,郑森也会如此猜想,可惜南明的历史真是低血压患者的福音,一次又一次的操作葬送掉了一切。

“嗯,今天安东尼从鸡笼来信,说是第一批金矿已经装船就要出发了,应该是前后脚,明后两天的事情。”

何斌将一封信递上,郑森今早出门打猎,营中的事物就都是由何斌暂时处理的。

“唔,终于有产出了,让我看看第一批有多少金子?三担,不错不错,刚开采的金矿能有这些已经不错了。”

郑森接过信件,看到上面的数字后心中石头落了下来,金瓜石的金矿有了稳定产出,他来台湾的基础任务就算完成了,即使和荷兰人的交易又僭越了些,郑芝龙应当也不会生气。

“还有,这是从鸡笼送来,由杭州府转送的信。”

“公子托登州二爷招的北地流民,也将要从杭州启程了。”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郑森囫囵读完这封郑鸣骏的信后,长舒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大事可期,大事可期!”

“奎发,将我猎的鹿杀好烤上,我要与何老,胄藻兄吃酒!”

兴致一起,郑森便拦下两人留在帐中喝酒,前天赤嵌突降大雪,幸好甘蔗已经提前收割完毕,所以整个赤嵌除了赤嵌城的营地还有人在正午时分趁着太阳干活之外,别的地方包括新港溪水坝也都停工了,不论汉人荷人还是土番,全都猫在家里烤火睡觉。

没什么大事,荷兰人没了威胁,生番也不会在寒冬出来,这闲暇时候不可多得。

“说来惭愧,我董惟哲要谢老弟呢,赴台之前,总兵大人与我说了,此去台湾一趟,只消保证老弟安全,回去便助我再入军伍,做个潮州参将。”

“随叔公回闽时,本已绝了仕途之道,全赖老弟提携。”

郑森面露讶色,举杯道:“还有这事?哪有什么提携,若无胄藻兄助力,老弟十有八九要蒙难冤死于台湾,哈哈哈,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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