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上工的人都到齐了,刘力队长说了下大棚种植的事情,很随意的样子,并强调不逼迫,自愿。
最后加上一句,“这事是于冬月提议的,她写了个《论大棚种植方式对农民的十大益处》,就粘在宣传栏上,你们啥时候有空感兴趣的可以过去看看,现在有这个意愿的可以到于冬月那里报名。”
于冬月接收到刘队长的目光,心领神会,“报名人数有限,大家尽快啊。”
人群中一道柔弱的女声:“我报名。”
是苏迎娣。
面色看上去比送去卫生所那天好些了,却还是面黄肌瘦的,看来要养好不是容易的。
于冬月到记工员那要了纸笔,记下名字,大声宣布,“名额又少了一个啊。”
几个人蠢蠢欲动,急得不行,赶紧跟队长说了一声要先去宣传栏看看那个论啥玩意。
看完了回来就一拨一拨地讨论起来。
于冬月也没干站着等他们,先去地里割稻子去了,大棚那边还要等着拨款下来买塑料薄膜啥的,一时半会还种不上地呢。
苏迎娣盯着于冬月背影半晌,一咬牙还是跟了过去。
“冬月妹子,我想跟你说个事。”
于冬月把汗巾塞好,手上挥舞的镰刀不停,“说吧,啥事?”
“我前两天在赵小草队长的帮助下,离婚了。”
于冬月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她,她最近确实很忙,每天来上工也是边干活边想着别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苏迎娣轻声说:“其实我当时没下定决心,只是听了你的话觉得我好像也可以选择一下,不是别人告诉我干啥我就按着他们说的去干。那天婆婆又逼着我喝偏方药,我气不过,就随口说了句离婚。谁想到他们立马同意了,还说不离婚不是人。”
“他们可能早就等着我提了,我还一直舍不得,人家看来还是我耽误了他们。”
苏迎娣娘家在邻村,知道她离婚后都嫌她丢人,不让她回去。她找了刘大队长,刘力给她安排了个没人住的茅草房,暂时安置一段时间。
娘家认为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婆家说她是不下蛋的鸡,她现在只能一个人想办法活下去。
独自一人过了两天,她发现并没有以前想的那么可怕那么难,反而因为不用伺候别人更轻快了不少。
她现在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
于冬月见她表情也不像是后悔难过的样子,舒了口气,“新的人生来了,以后为自己而活。”
苏迎娣重重地点头,“谢谢你,大妹子。”
于冬月直起身,那边还在讨论大棚种植的事情,她走近扯着嗓子喊,“谁有意愿直接把名字报给苏迎娣就行了。”
一旁讨论得正兴起的苏迎娣前婆婆连翻了好几个白眼,本来还想参加呢,凭啥要跟她报名,那个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女人能干啥!她可不去了。
基本是每天早上或者前一天晚上把任务分配下去,来了就直接干,活是一天的活,早干完就早回家,农忙期有的能干到天黑。
于冬月还是别人双倍的任务,她想着赶紧干完了还得做点别的事,腰弯下去就不直起来了。
听见刘力大队长隔着老远喊她的名字,她回头瞧见刘力在向她招手。
她慢慢直起腰,边跑边整理好衣服,“咋了?”
刘力给她指了个方向,“那边,交通监理部门的同志来了,你过去他会跟你说一下考驾照的相关事情,赶紧去听听,要准备好些东西呢。”
于冬月手里还握着镰刀,回头看了眼金灿灿的稻田,心想着今天可能她也要干活到天黑了,突然,手里的镰刀被人拿走。
周信阳来给她送午饭了,刚才听见刘大队长让她去听听,也不知道让她去听啥,但是看见她为难地看着稻田,猜想到一些。
“去吧,我帮你割稻子。”
于冬月喜滋滋地勾了下他的手,然后朝马路那边跑过去。
交通监理部门的来了两人,第六大队算上于冬月有6个人要靠驾驶证,8个人就于冬月一位女同志。
其他几人还时不时偷瞄她,可能在想听上去就这么难她应该会放弃。
可是于冬月面不改色,飞机那么复杂的操作她都开了几年了,拖拉机诶,她不是瞧不起拖拉机的意思,只是操作明显简单很多嘛。
交通监理同志给他们一人发了两本有些破旧不堪的小册子,《交通规则》和《机械常识》,这是笔试内容,回去自己看。
每周至少一天要去县交通部门练习驾驶技术,最终通过笔试和路考才算暂时合格,实习一年没违反过任何交通规则才算正式通过。
这些对于冬月来说是小意思,她道谢后赶紧跑回去干农活。
眼前,正午的烈日高挂,农民们有的围在一堆吃晌午饭,有的还弯着腰在地里挥镰刀割稻子,还有推着一板车捆好的稻子去那边打谷场的。
累了一上午终于能吃到一口干粮填填肚子,大家嘴角都洋溢着笑。
于冬月正因为面前的景象感到幸福,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影挡住她的视线。
成家良斯文地对她笑了下,“冬月同志,大棚种植这边有什么事我能帮上的你尽管开口,我看你也挺忙的……”
“知道我忙还来耽误我的时间?”
于冬月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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