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传到李敬闻的耳中。

他整个人如彻底丢了魂一般,闭上了眼睛,没有垂死挣扎搏命,只是安静等待结局。

粗壮的刽子手握着铡刀的刀柄,用力的压了下去。

刀锋斩进李敬闻颈脖的那刻,他突然回忆起很多年前的一个秋天,参加完郡试的他亲眼在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一朝榜上提名让他意气风发,立下来年春闱会试高中,然后入朝为官造福一方百姓的宏愿,时过境迁,只是不知自己何时成了如今的模样。

啊!

尖叫声响起,隔得最近的李开保,满脸是血,惊恐的倒在地上,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二叔,平整的脖子还在不断喷血。

血腥气弥漫,让此地凭空多了几分寒气。

蒋铨这些吏员,哪怕监斩过无数次,但第一次从阶下囚的身份直面砍头,还是全部被吓得失了魂。

全场气氛格外的静谧,铡刀斩下的那刻,百姓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人群中才响起喝彩声,欢呼声随着时间愈发的浩大。

而那些翠烟楼中救下的女孩,则靠着亲人的身上,埋头抹泪。

许鸣则仰头朝着对面的窗户喊道,“李开轩,等会记得给你二叔收下尸。”

人群齐刷刷的看着许鸣看的方向,只见一个年轻公子正站在半开的窗口边。

李开轩背着的手,轻轻颤抖,眼神与许鸣对视,轻声吩咐道,“去把二叔的尸身收殓了。”

然后转身径直离开窗口,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许鸣收回目光,今天杀一个李敬闻已经够了,不需要大开杀戒。

“李府查获的一应财物众多,大量字画古玩尚未清点出来,待清点详细将公之于众,这些皆是民脂民膏,自当用之于民。”

“今日只诛李敬闻一人,其余从犯待朝廷来人详审,届时所涉人员皆由朝廷处置,押下去。”

许鸣当然不会把这些案子一口气全办完,朝廷肯定是要派大员下来的,都到这种地步了,到时候来接手的朝臣也不敢偏袒。

朝廷来收尾,必然是会与李氏划清界限。

囚犯被重新押回大牢,李开轩派来收尸的人也进场装殓起李敬闻的尸身。

许鸣走到台阶边,朝着场外百姓拱手道:“各位青风的父老乡亲,李敬闻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在这一郡之地作威作福,鱼肉乡里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在场所有人里面,之前还有人因为他的年纪而轻视,但现在看着空地上的一大滩血迹,所有人都不得不正视他,毕竟是真的会杀人。

杀得还是当朝尚书的堂弟。

赵都尉的手下,提着水桶冲洗着地面的血迹,赵龙现在也不胡思乱想了,太守都溜了,自己只能死死抱着巡游司大腿了,只希望户部尚书与丰陵李氏这次过后彻底垮台。

毫无章程的公审就这么结束,白天人多看热闹毫无畏惧的百姓,不知午夜时刻回想起这血腥一幕会不会后怕。

许鸣回到衙内,安排巡游卫把翠烟楼救出的女子的家人接来郡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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