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宴说完解决男鬼怨念的办法,顾文使愣了一下。
倏而回神,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拿出传讯符,将闻宴的话传讯给顶头上司,征询意见。
那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嗓音。
顾文使一听声音,神色一凛,面上不自觉地带上恭敬。
两三息后,顾文使放下传讯符,擦了把额头的汗。
转回头,惊奇地看了眼闻宴,挥手叫来两个鬼差,按照她方才的建议施行。
先将男鬼绑住四肢,再把隔了三间牢房的男鬼夫人带来。
男鬼心愿得偿,还没来及露出笑意,就见夫人先裂开了嘴角,笑意里泄出一股戾气,衬得她面容扭曲狰狞,她走到床边,咔擦掰断一条床腿。
这,这是要干什么?
别,别过来。
女鬼置若罔闻,如生前丈夫加诸在她身上的无数次暴打那样,高举床腿,朝丈夫的脑袋恶狠狠砸下去!
“啊!!!”
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牢狱。
男鬼的惨叫,让附近正疯狂咆哮的怨鬼脖子一缩,怨声骤停。
与此同时,闻宴眼前飘来一团巴掌大的金光。
金光涌入她身体,仿若世间最轻柔的细流,流经之处,缓慢滋润沉疴的身体,痛到僵麻的腰杆有了丝丝缓解。
舒适感觉,宛若枯木枝头生出嫩芽,让闻宴眯起眼睛,差点没忍住□□出声。
这是,功德!
第一笔功德,到手了。
闻宴眼神微亮,侧眸看向那间牢房,正对上女鬼流着血泪的眼神。
她朝闻宴点点头,拖着鬼丈夫的腿,冷笑着往牢狱阴暗处走去。
其实,心有怨气的不止男鬼,还有这可怜的女人。被丈夫虐待了十五年,死后还天天听他咒骂,心里怎可能无恨。她心里的怨气甚至要比男鬼要浓烈数十倍,不过,她习惯了隐忍,将怨气憋闷于心中,隐而不发。一旦爆发——就如同与丈夫同归于尽的那样,一怒,再无挽回余地。
老实人,不可欺的道理,便在于此。当老实人遭遇了太多欺凌,忍无可忍,绝地反击,纵然是恶鬼也无招架之力。
顾文使这才发现女鬼体内猝然暴涨的怨气,不禁倒吸口凉气。
男鬼怨气显露,女鬼木讷呆滞,因此度亡僧都先紧着化解男鬼怨气,却都忽略了女鬼。没想到,女鬼怨气不少于男鬼,万一让这股怨气积蓄下去,化为厉鬼……
解怨司最怕这种不及反应,猝然魔化的厉鬼。
顾文使下意识看向闻宴。
小姑娘脸色苍白,气色却比刚才好了许多,皎柔秀美的小脸上焕发夺目光采,在幽暗压抑的牢狱里,神采奕奕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你如何看出,那女鬼身上的异状的?”顾文使惊奇,对待闻宴的态度,多了丝慎重。
闻宴摇头道:“我也没看出来,恰巧遇上了。”
然后,做了该做的,给了那女鬼该有的公道,歪打误撞解决了一桩隐患。
闻宴伸展了下腰肢,弯起笑眼,枉死大牢沉闷,却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功德滋润身体,自穿越来就一直酸疼的腰腿,迎来了久违的舒适。
闻宴感动得想哭。
以前仗着年轻可劲儿造作身体,熬夜,作息混乱,直到体会到腰椎病和老寒腿的痛苦,才明白健康的可贵。
不行,她要接着挣功德,养身体。
养好身体,才好回去找那些法外狂徒算账。
偷她功德,毁她健康,不能忍!
闻宴眼睛里噌地燃起两蹙名为奋斗的火苗,马上跟顾文使索要第二个超度任务。
没想到新来的小姑娘还是个拼命三娘,顾文使吃了一惊,遂她的愿,马上安排。
不同于刚才那对鬼夫妻,说上几句话就解决了夫妻矛盾,这一次要超度的亡魂,得带去阳间解怨。
阳间啊……
闻宴思维不觉涣散,也不知男主男配们怎么样了,还有陆婴如。
没她这个替命者承担病痛,陆婴如再可劲儿造作自己的身体,就自己承受去吧,她不奉陪了。
闻宴挥散杂思,专注下一个任务对象。
“怨鬼名为穆小楼,天生痴愚,心智不全,常常受到村里幼童的嘲笑和欺负。他幼年丧父,与年迈母亲相依为命。原本命定寿数五十三载,却十五寿夭。死因,被同村幼童以石头砸中了脑袋而死。”案卷室内,顾文使从案卷室浩如烟海的资料里抽出一份案卷,交给闻宴。
闻宴问:“被幼童所杀,幼童年岁多大?”
“都是七岁以下。”
也就是说,是未成年。
有些棘手啊。邺朝律法有“三赦”,壹赦幼弱,再赦老耄,三赦蠢愚。幼弱,指的是七岁以下幼童。老耄,指的是八十岁以上的老人。蠢愚,便是患有精神障碍的痴呆症患者。七岁以下幼童,正处于杀了人也不用担责的年纪。
也难怪穆小楼死后怨气横生,换谁谁都得气死,自己被人害死,而害死自己的恶魔却没受到一点儿惩罚。
穆小楼难道是想让这群孩子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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