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怅然,只有了然。

这样的姑娘,不会成为谁的替代品。

而宁姝心想趁这个机会,定下留在侯府的事,于是直接说:“侯爷,我想再厚颜无耻劳烦侯爷一件事。”

谢屿说:“你说。”

宁姝简略说明,自己被族叔与当地官员,联合坑害一事,又是一福身:“望侯爷能再收留我一阵子,待我把此事处理完,必定报恩。”

谢屿已经顺手帮她向刑部带句话,而她提的要求,只是小事,他点点头:“自是可以,你族叔可能会在京城探听你的行踪,你暴露会有危险,事情还没处理完,就在侯府好好住着,有什么用度需求,找梁姨娘便是。”

梁氏听罢,尴尬地笑。

宁姝说:“多谢侯爷。”

另一头,谢峦越想越气,一个人走在小径里,青竹几人还被拉下去打板子,他踩过园圃草木,气哼哼往盈月院去。

盈月院是二哥谢岐的住所。

过了酉时,二哥也该从外朝府衙回来,果然,谢峦来的是时候,谢二正换好官服,准备提梁酒壶,要小酌一杯。

听到谢峦走路声,谢岐没有抬头,边拨弄热炭温酒,问:“怎么,又受什么委屈了?”

谢峦和二哥关系亲近些,他踢掉鞋子上榻,盘腿坐着:“二哥,大哥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你知道吧?”

谢岐撩起眼皮子看弟弟。

他们兄弟二人,面相都比谢屿柔和些,只不过,谢峦多出矜贵之气,而谢岐则是多出一股恣睢之态。

谢峦去摸酒杯,说:“你不晓得,那女人真会装,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实际亮出爪子,比野猫挠人还厉害!”

小野猫?谢岐打掉谢峦偷偷拿酒的手,饶有兴致:“那不是挺可爱的么?”

谢峦:“……”

他是想找谢岐出手,把宁姝赶出去,又无中生有、夸大其词说了温宁姝的坏话,就差把她说成猫妖转世的妖女。

谢岐闷声笑:“行了,知道你不喜欢她,她迟早会离开的,你着急什么。”

谢峦还是偷摸到小盅酒,一口饮下:“我不管,我绝对不能接受温宁姝成为大嫂!”

话刚说完,“砰”的一声,谢峦一杯倒,趴在案几上呼呼大睡。

谢岐拿脚踢他,他也没反应,谢岐摇摇头:“这小子,不能喝还非要喝。”

谢峦今年才十六岁,刚出生时,父亲老镇北侯就因病逝世,大哥比谢峦大十六岁,谢岐比他大七岁,从小,谢峦就爱跟在他们身后玩。

当年,大哥娶秋氏时,谢峦才四岁,他抱着虎头娃娃,泪眼汪汪地问他,大哥是不是不要他们了,这一幕还历历在目。

谢岐缓缓啜了口酒。

刑部同僚告诉他,谢屿遣人走刑部的关系,调动档案,查江南富商织造贩卖私盐的旧案,这件事,和温宁姝有些关联。

这让谢岐好奇。

他起身整好衣裳,唤来婢女:“踏雪,去逢时院叫青竹来把他主子抬回去。”

.

天欲晚,最后一丝霞光被墨蓝天幕压下,只在天际余下一道细细的亮光,冷月上枝头,这几日较先前,倒是暖和不少,春回大地,百花相争,细碎虫鸣不绝于耳。

宁姝推开窗户,透口气。

好似前几日的雨夹雪,只是为让她不得不求助镇北侯一行的场景设置。

但今日,看着段显被逐,宁姝才终于有一种实感——她的言行,终究会给周围人带来影响。

但她只能帮段显到那儿了。

玉屏端来晚膳,说:“姑娘,吃饭了。”

饶是玉屏再心大,也能察觉出,温宁姝不是个好欺负的主。

好在姑娘心地不坏,不然,她这几天偷的懒闲,可算不清楚,这不,一到饭点,她就立刻去取菜了。

厨房的杂役看菜下碟,先前给的饭食都是那三房挑剩的,今日,听说镇北侯来见过姑娘,又忙往她的食盒里塞好东西。

因此那菜式摆开时,宁姝不由挑眉:“今日是什么节日?”

玉屏嘿嘿一笑。

宁姝就在窗前案几吃起来,透过方正的窗户,屋内暖色覆在她身上,让她冷白肌肤透出一种温润的光泽。

用过一些米饭,她夹起一块酸梅糕,咬了一口,唇畔蹭了点酸梅粉。

宁姝伸出粉红的舌尖,将那点痕迹勾走,舌尖又极快地在朱唇上扫过一圈,更显嘴唇粉嫩水润,和那糕点似的,粉糯软绵。

谢岐循着小路,走到厢房外,站了小片刻。

他垂下眼眸,微凸的喉结极为平缓地,滑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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