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数的人还是不少,不过事不关己,自然也不在乎他的差事办得怎么样。”谢旻允理了一理这一整日的事情,长叹一声,“只要将最需要明白的那几位糊弄过去了就行了,至于他们究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信以为真,都无所谓。”
“云京的人…真是…”关月听了这许久,终究没忍住轻叹一声。
谢剑南听见了,轻笑一声才道:“军中的糟心事也多着呢,不比云京好多少,日后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话说完了,谢旻允一出门见白微还跪着:“不是让你回去吗?这事不是你的错,在这儿跪什么?起来。”
白微还是不肯,只道自己不够谨慎,给他们添了麻烦,一定要领罚。
谢旻允没法子,思来想去,才同他道:“行了,罚你三个月俸禄,起来吧。”
这桩事闹到如今,已是满城风雨,陈平虽只是小小一个员外郎,可这桩事里牵扯的都是神仙,随时能上达天听。
京兆府尹是聪明人,侯府和陈平相比,该向着谁,他清楚得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眼看着就能睡个安稳觉了,侯府中白微领罚的消息又传了出来,起起伏伏好几日,终究惊动了云端之上的人。
侯府中连着几日,将府中人上下亲缘查了个遍,仿佛是在找某个嘴巴不严实的下人。
坊间传言愈烈,朝堂上渐有攻讦之势,谢剑南就如同默认了此事一般,不作争辩。随后白微自行前往京兆尹府,说身涉命案,请府衙查办,京兆府尹傻了眼,关了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
关月就如同根本不知道这事一般,日日上兵部的门,问北境招募新兵的事和今年的军饷如何调配。见着陈平时,心情很不错的问一句陈大人好,随后继续逮着蒋淮秋不放。
温朝更闲些,日日往傅国公府去,偶尔有人问起这些事时,总要停顿片刻才出声,仿佛真的认真思索过一般:“你说谁?谢小侯爷?不熟。”
日日就这么过,定不了白微的罪,更结不成案。除了陈平折腾些,旁的相关人等都悠闲得紧,只这位京兆府尹日日睡不好,就差在屋里烧香拜佛求这事赶快到头。
二月十二,局面依旧如此,未有半分好转,陈平要的交代府衙查不出、白微仍有嫌疑、关月与温朝置身事外、谢旻允没事儿依旧朝酒楼跑。
蒋淮秋终于拟好了章程上奏,北境招兵一事定了下来,人多了,军饷不增反减。关月气的半死,朝堂之上不能发作,回了屋托着脑袋开始思索自己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用来换银子,想来想去…
…好像真的没有。
二月十三,云京飘了小雪,关月立在廊下,静静看这场雪。云京从未下过如北境一般的雪,薄雪下就是葱茏。
云京的冬天就快结束了。
“姑娘,陈大人和京兆府尹章大人一道过来了,正在前厅呢,你不过去吗?”关月不应声,南星也不催,仰头去看雪,“云京很少下大雪,我小时候只有一回。从前下小雪的时候我们跑去院子里玩,可积不住雪,弄了一身湿,被侯夫人拎回屋一人灌了一大碗姜汤。那时候小侯爷同我们一起玩,他总把川连的糖藏起来,我们都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妥。”
“侯夫人没说什么,可是后来那场大雪,小侯爷就站在廊下看着我们,直到雪化了,都不曾碰过,大约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真的明白,主仆有别,不可僭越。”南星收回视线,见关月在看她,“姑娘,你们明明有更好的法子,却肯让我们替子苓出这口气,我记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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