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忍着胸中怒火,坐着不起身。

“侯爷难道不知高神医有三不治?”

“许氏并非真正的妾室,他敢不治!”

“侯爷真是威武,那你为何不自己派人去请?”

“你是侯府主母,内宅之事皆是女子出面。”

杜氏将手中的拐杖重重顿地,“呼”地站起来怒视着眼前的男人。她出身澹州望族,妙龄怀春时也曾想过以后的夫君是哪般人物。即使不喜欢她,最少也会与她相敬如宾,敬她重她。没想到嫁了这么一个宠妾灭妻的东西,害得她儿受了这么多年的罪。

她一站起来,苏洮立马下意识后退。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杜氏举起拐杖,挥向他,“疯狗乱叫,我要打狗!”

“你疯了!”苏洮往屋外跳窜,模样十分狼狈。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根本想不到杜氏发起疯来和乡野村妇差不多。

杜氏追到门外,抡着拐杖气喘吁吁,“苏洮,你以后再敢踏进我院子半步,休怪我手下无情。”

苏洮面色铁青,努力维持自己的尊严。尤其是看到院子里的下人,还有苏离,那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十分精彩。

苏离过去扶住自己的祖母,替她拍背顺气。

她怒视着苏洮,“滚!”

苏洮丢了脸,又没有台阶下,更是觉得杜氏面目可憎。他本就是自大自负的性子,气得丢下几句狠话,一拂袖子怒气冲冲地离开。

杜氏心口急剧起伏着,等苏洮的身影消失之后,徒然没了力气一般靠在孙女的身上。她没有看到苏离一直盯着苏洮的两条腿,水眸凝结出寒冰冷箭,胶在那两条疾步而行的腿上如芒针一般。

“当年我听人说荣归侯世子相貌不俗,举止有度,还曾暗自窃喜自己觅得一位如意郎君。万没想到良人原来心有所属,不顾纲常无视礼教,比那戏文里的负心汉还叫人痛恨。”

苏离收回视线,垂遮掩去眼底的冷意。老渣男一把年纪还上窜下跳,还真是碍眼的很。即然他那么心疼自己的老妾,想来也愿意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身为晚辈,是时候该尽尽孝心了。

“为了他这样的人伤心,不值得。”她说。

杜氏苦笑,“你说的对,不值得。”

她望着京外的方向,那里大概是澹州的方位。女子一旦出嫁,无异于再世为人。可惜她命不好,误闯了别人的桃花源地。早知此地已有人觊觎,再是富丽堂皇她也不稀罕。她深受其苦,万不会让她的满儿重蹈覆辙。

顾家那门亲事,不做数也好。

有时候她想,只要男人知冷知热,倒是不必非要进高门大户。便是让她用嫁妆贴补,她也心甘情愿。

“满儿,祖母盼着你找个好归宿。不图他荣华富贵聘礼丰厚,也不图他家高门大宅金堆玉砌。但求那人待你好,怜你惜你。若真是良人可依,纵然清贫一些也无妨。只愿他一心一意,许你白首不离。”

苏离听着祖母这番话,脑子里不自觉就冒出一个人。那人凤眸潋滟,如星如华,正摇着扇子对她抛媚眼。

“日后我貌美如花,你赚钱养家,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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