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了无法打断模式之后,整个梅花桩的场地就被一层看不见的虫星最顶尖科技制作出的强化膜包裹住,就算是用最强大的热武器向那开炮也打不穿。
周瓷死咬着下唇,扑在那层曾经让他无比满意的钢化膜上,攥紧拳头狠狠砸在上面——蚍蜉撼树,螳臂当车,除了剧烈的疼痛和传来的微不可闻的“砰砰”声什么也得不到。
“你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打开啊,把这个膜打破!”他转头几乎是对阿斗大吼道:“你快救救他啊!”
阿斗这才回过神来,猛地跪下:“少将,属下无能。”他自知凭借自己的血肉之躯,能打开这个简直天方夜谭。
他的头垂得很低,隐藏了眼底藏不住的惊讶和愕然......
他的余光瞄到那只雄虫血肉模糊的手......没有想到,这个皇子对自家雌主的感情竟是这么深。
周瓷一下子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无力地滑落在地上。
他脸色惊人的苍白,眼眶通红,眼底噙着泪倔强地昂着头,强迫自己记下这样血腥的一幕——
七月最擅长的是模仿他人出招再予以还击,这样的毫无规则的梅花桩的龙头箭的叠加饶是他也在初期有些力不从心的,不过是在箭头高频率射击之下的不到五分钟,就已经有四五支铁箭切合着擦过他的身体,留下一道道血痕。
少年兽瞳直竖,面色凛冽,劲瘦的身影在梅花桩上似是笔墨,滑下一道道无规律的身影,不时黑色的笔墨偶尔掺夹着红墨,像是黑色梅树梢的红梅,有着近乎血腥的美丽。
每一次留下伤痕,周瓷都在心底发出着无声的呐喊,手里的指甲近乎陷进掌心。
这都是你逼他的......他心里的声音告诉他,每次的伤口也在他心底划下一道道血泪。
一处,两处......五处,七处......周瓷的泪水逐渐盈满了眼眶。
黑色的身影在密集的箭雨之下很灵活地躲闪着,七月毫不在意身上可有可无的疼痛,在逐渐地适应之下,除了几道无谓的伤痕,只要他想,这些箭矢已经几乎碰不到他了。
于是余光一瞄,便看到了那个瘫坐在那边的人。
那人脸上痛苦的神色狠狠触动了七月的心。
血液继续从黑衣里渗透,像是一朵流血的黑莲。
七月微微舔走唇边的血渍......
想让他,想让他露出更多那样的神色。
这样是不是就会更爱他,更疼他,以后能更多地陪陪他?
于是下一秒,锋利地透着寒光的箭矢就那样直直穿透了他的左肩膀,榨出喷洒的红色。
七月的嘴角微微一挑,只感受到满腔的兴奋,已然察觉到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七月——!!”
嘶声裂肺的叫喊几乎穿透了透明的钢化膜,让七月恍惚间以为是幻听。
他回头,便发现那个从来肩脊挺直,眼神总是讥诮地上挑,向来以傲气示人,嘴里蹦不出三句好话,对谁都是三分不屑七分嗤笑只对他温柔的那个小皇子,已经近乎脱力一般软在了那里。
那个高傲的人儿泪流满面,边哭便猛烈地颤抖着,却还是那样倔强地看着他,似乎是企图用那眼向来温柔的目光去舔舐他的伤口。
七月突然就觉得疼了。
他想让周瓷更在意他,却不是以这样让他心痛的方式。
他也舍不得的。
-
12个小时。
12个小时可以干些什么呢?
放在和他一样大的孩子身上,那大概是还在上高中。
一天上完了早自习和上午繁重的课程,中午休息的时候和同伴打打闹闹着去吃个午饭,中午浅睡一下,到了下午有些烦躁又有些无可奈何地继续上课,写作业。
若是有体育课的话,那就一定很开心了,能够和班里的好兄弟一起打个篮球,肆意流下青春的汗水,脸上运动完好的红晕一定闪烁着年少的光。
还会干什么呢......
周瓷想不出来了,但他知道,一定不会和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半大的孩子一样,浑身伤口,血肉模糊,浑身因为高烧而滚烫,在完全超出人体极限的情况下由一开始的灵活逐渐转为迟钝,避无可避地留下扎在他心里的伤痕。
周瓷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步步走到周瓷面前的,他看着那个倒在自己身下的少年,泪都流干了。
他把遍体鳞伤的少年抱在怀里,想说什么,却喉结滚动,浑身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七月连手指也没有力气动了,张了张嘴唇,沙哑干涩宛如旧了很多年的钝重的铁器声音传进周瓷耳朵。
“对不起。”
对不起,我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以为自己可以受伤少一点,对不起,还是让你担心了。
周瓷哑然。
他只觉得自己只是麻木地张着嘴,却像破了的口风琴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手臂愈发裹紧血迹斑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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