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萧始,从前打他骂他虐待他,从来都没手软过,他恨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抬手摸了摸江倦的脸,那人忽然间瞪大了眼,看着他贴近的手,认命似的闭上了眼。
江倦其实知道萧始不会再打他了,可过去那些年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已经成了他习惯的一部分,又岂是那么容易改掉的。
他感受到那人抱紧他,埋在他颈窝里,闷闷道了一声:“对不起……”
他睁开眼,目光涣散地盯着面前虚空那一点,一念之间生出了报复的恶劣心思,无比急迫地希望这把曾经重伤他的尖刀也能捅进萧始的胸膛,搅得他痛不欲生。
他说:“你知道吗,我用了八年的时间,才学会在你抬手的时候不躲。你打一条狗,狗都知道害怕,更何况是人……不过,当年你也没把我当过人吧。”
“倦,我……”
“但是谢谢你,从来都没嫌过我脏,或者说其实这对你而言根本就不重要吧。在你眼里我一文不值,只是因为和他相似才会被镶上金边,从命运互换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成为替代品,这是我活下来的代价。”
江倦轻轻推开萧始,腾出了翻过身去的空间,他伏在床上,闭眼道:“早些年我还会想,如果活下来的是江住,你会不会也对他做这些混账事,后来想明白了,你恨的并不是活下来的人,只是我罢了,你对我的感情从来都是爱屋及乌,可一个替代品却成为了你对白月光思念的所有寄托,很可笑也很悲哀。或许我该配合你的,反抗只会让我加倍痛苦,也会让你加倍恨我。”
萧始一言不发,只是抬手掀起了他的衬衫。
江倦想,果然,还是原形毕露了,几天都装不下去,到底刻在骨子里的暴力和凶残是没法磨灭的,就算他真能跟江住在一起,最后也会走到这一步的。
江倦将手遮在眼前,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和萧始在一起时,他从来不敢正眼瞧他,每次在被强制进行毫无快/感可言的行为时都会背对萧始,挡住自己的双眼。
他知道萧始最讨厌他这张和江住生得一模一样的脸,尤其恨他这双连神韵都有□□分像的眼睛,自从萧始吻着他的眼睑,说出那一句:“能不能把江住还给我……”之后,他就再没敢直面过他。
可是那疼痛迟迟没有落在身上,反倒是一双温热的手覆上了他的腰后。
“肯定会疼,你忍着点儿。刚说什么来着,你可以接着说,我都听着,你心里有怨,打我骂我都成,但是能不能给我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江倦还没说什么,萧始就揉起了他身上的淤青,顿时那痛感让江倦根本没法张嘴,疼得连一口顺当气都喘不出来。
可就是这样疼极了,他也依旧咬紧牙关,不肯透出一声,萧始试着加重了点力道,他就疼得直拍床,眼尾的红晕加深,随时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一向如此,就连过去在床上被逼急了也一声不吭,只会自己跟自己较劲,把嘴唇咬的血肉模糊,最后把自己活活憋晕过去。如今想来,跟萧始一起过的那些日子,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活下去,能死在床上也算是随了他的心吧……
“要是实在疼的厉害,你就咬我一口,但是今天你就算真哭了我也不能心软,不然接下来几天遭罪的还是你。”
听着那人隐忍的喘息,萧始觉着这根本是老天给他的惩罚,人就在面前还摸不得碰不得的,简直是在考验他的忍耐力啊。
到了后来也不知是疼得厉害,还是已经麻木了,江倦虚乏无力地瘫在床上,任他怎么折腾都不动了。
萧始速战速决,揉开淤血之后给他换上了睡衣,从头到尾,那人都像个不会动的娃娃似的任他摆布,最后他拉着人坐了起来,用被子裹严实了,让他靠在自己肩头,笑道:“怎么一副我把你糟蹋了的样子,还疼吗?”
江倦低着头,没答话。
萧始自说自话给他倒水喂药,“来喝点儿水,把药吃了。你说你这人,明明那么怕疼还喜欢忍着,把牙咬坏了怎么办,张嘴我看看。”
他捏着江倦的脸颊,假意要要让他张开嘴,其实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在他唇上亲一下,就在刚行近距离看到那人苍白的嘴唇时,他恍然想起自己这些年竟然从没和江倦接过吻。
以前总觉着江倦就是个东施效颦,连江住万分之一都比不上的残次品,要不是他身上有江住的影子,自己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后来才发现嘴脸丑恶的无耻之徒分明是他自己,就更没脸再染指他了。
江倦或许算不上无辜,但绝对罪不至此。
江倦察觉到他的意图,迅速背过脸去,这个吻便只是落在嘴角,点到即止。
“……对不起,倦,我们重新开始吧,好不好?”
他就怕江倦把这当作渣男的无心之言,为了让他感受到自己的诚意,还特意扳着他的肩膀,让他直面自己。
然而江倦在被迫回过神的那一瞬就闭上了眼,拒绝任何可能与他交心的接触,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可眉间无法淡去的折痕却默示了他太多的无奈。
“萧始,求你了,你但凡对我哥还有一点感情,就求你看在他的面子上,别再用我践踏你们的情分,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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