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眼,嗓音沙哑得厉害:“公主,衣裳穿好了么?”

“衣裳……我没衣裳了……”嘉萝似乎有些委屈:“衣裳全湿了,哥哥,再穿湿衣裳会着凉的……”

忘尘额角突突地跳,哑声道:“可是我这里,并没有女子的衣裳……”他感到嘉萝似乎又靠了过来,带着温热的吐息和幽幽的体香,软软地往他怀里靠:“我穿哥哥的衣衫就好,只要是干的,怎样都比湿的强,更何况,哥哥的衣服,味道肯定好闻,就像哥哥一样……”

他的味道?忘尘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一热,察觉到嘉萝没骨头似得,又要往他这边倒,连忙伸手胡乱地抓过衾被替嘉萝披上,嘉萝闷哼一声,有些委屈似得:“哥哥,你弄疼我了……”

忘尘这才察觉到他胡乱替嘉萝裹被的动作因为过于急切,有些稍欠温柔了,他这里自是不比皇宫,所用的是上好的锦被,柔软光滑,嘉萝用惯了那些,又是一身极细嫩的皮肉,方才他那样急切,定是教衾被磨到她了。

他不由得心疼道:“我……”

嘉萝却拥紧了衾被,似乎是真的有点冷了,毕竟湿了衣裳,屋子里也并未放炭盆取暖,但脸上却是一副乖巧的笑容:“哥哥,无妨的,嘉萝已经不疼了,嘉萝从来不会生哥哥的气,倒是哥哥,会生嘉萝的气么,现在这副狼狈情形,全是我害的……”

她说着轻咬嘴唇,低下了头,神态间仿佛真的十分自责。

忘尘内心一片柔软,叹息道:“我怎会怪你?我只怪我自己考虑不周,害公主受累。”是丝毫没有怀疑嘉萝了。

嘉萝抬头盈盈地看向忘尘,烛光映照出她一张精巧的小脸,描画的眉眼,琼脂白玉似得肌理,眼波流转间美得惊心动魄:“哥哥,你待我真好。”

忘尘一时有些怔然,等嘉萝打了一个喷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又替她裹紧了衾被,一面起身下床,打开了他的红漆衣柜,因着嘉萝说冷,忘尘也顾不上细看,随手拿了一件,等嘉萝换上之后,才发现拿的是一件他就寝时穿的小衣。

这件白色小衣,他记得上次他做那等荒唐梦境时便是穿的这件……醒来后床上都湿了,这件白色小衣自然也脏了,后虽然洗净晒干,但此刻被嘉萝穿在身上,依旧是说不出的怪异……

嘉萝穿上他的衣裳,染了他的气息,他本已滋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偏又是那件,曾经沾满了他的……

嘉萝却还一无所知,细细地嗅着这件衣裳,笑盈盈地道:“哥哥,这件衣服身上有你的味道,是淡淡的檀香味,很好闻呢,嘉萝喜欢。”

他的味道……她喜欢,忘尘脸上滚烫,只觉体内邪火更盛……只差一点,就要将他的清醒克制焚烧殆尽了……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克制自己不再去想,神色复杂地走到嘉萝面前,待要提醒她换衣,一时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由头,便只能作罢。

衣裳换好了,接下来,就是换湿了的被褥。

忘尘将松油灯递给嘉萝,他则动手将湿了的被褥从床上掀起,刚掀开一角,还没来得及折叠,原本放置在被褥下的一本佛经和一个镯子却显露了出来。

忘尘心中一跳——他怎的将这个给忘了!

他刚想遮掩,可已经来不及了,嘉萝拿着松油灯缓缓靠近,“呀”了一声道:“那不是我送哥哥的镯子么……还有,那本是上回我带来的佛经?哥哥你……”

“我……”忘尘一时不知该作何解释,仿佛是最隐秘最羞耻的心思被当事人窥伺,他避无可避,周身血液都变得沸腾,只觉浑身上下都是滚烫的,一颗心也跳动得厉害,一时连话也说不出了。

嘉萝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挑了挑眉,片刻后柔声安抚道:“好了哥哥,我想上床了,还是快些换好被褥吧。”

忘尘这才如梦初醒,点了点头,逃也似的立刻快步走开,从橱柜里拿了一床用旧的被褥匆匆换上,虽已陈旧,但好歹是干的,他只担心嘉萝皮肤娇嫩,会睡不好。

等铺好后嘉萝躺在床上,果然听到她翻来覆去,似乎并未安睡,他坐在蒲团上为她打坐守夜,也并未睡着,这时便忍不住询问道:“公主可有不适?”

“哥哥……”床上响起一阵窸窣动静,仿佛是嘉萝坐起来了:“我睡不着,你能陪我上来说会儿话么?”

忘尘抿了抿唇:“可是,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也不再打雷,公主应当不必忘尘陪着睡了……”

“可我也没让哥哥陪我睡啊,只是上来陪我说会儿话,上来便能挨得近些,说话声音小也能听见,并不费力,像现在这般,要有意说得清楚响亮,我怕会越说越清醒……”

“哥哥,我从前睡不着,描朱点翠也是这样哄我的,躺在我旁边,陪我说会话,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我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忘尘微微皱眉:“可是没了茶盏搁在中间,我与公主终究少了防线,再同睡一张床上,恐怕不妥……”

“只是让哥哥陪我说会子话,并非让你陪我同睡,我此前已说过了,哥哥还这样说,便是摆明了不愿意哄我入睡了……”嘉萝的声音有些委屈,轻哼了一声故意道:“算了,我从不爱勉强,哥哥不愿意那也只能作罢,现下时辰也不早了,左不过再熬两三个时辰,天也该亮了,届时点翠描朱自会来接我,这会子两人定是睡死过去,我也不便去惊扰她们……”

说着竟隐隐带了哭腔:“我知哥哥一定觉得我矫情,可我实在是睡不惯这里的床板被褥,所以才会辗转难眠……所幸再熬几个时辰天也就亮了,哥哥不必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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