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记惊雷于厚重的云层后轰鸣而起,生生惊醒了已然入睡的姜芙。

被惊醒的姜芙只觉有些寒凉,她扭头一看,才发现她前边她睡下前忘了将窗户关上,便披衣起身,上前将窗户关上。

白日里她非要沈溯送给她的木芙蓉就摆在窗边,她看着这株由沈溯悉心照料才活下来的芙蓉花株,情不自禁又想到沈溯对待花木的温柔模样,不由心中呷醋。

也不知沈溯那个木头今日有没有记住了她的模样?

木头木头,明日她得再想法子让他抬起头来好好看看她,记住她的模样才行。

这个时辰,不知阿溯他可睡下了?

外边下雨了,他这会儿又可是在忙着担心他的花儿而顾不得睡觉?

重新躺回床上的姜芙不知怎的再无法入睡,辗转反侧,听着外边滴滴答答的雨水,满脑子想的都是沈溯。

翌日,一夜未眠的她又是起了个早。

她本是不想再带着篆儿出门,最终却还是捱不住篆儿的坚持,对她叮嘱再三之后才带着她一块儿出去。

今日的姜芙又是一番精心穿戴,石青色的抹胸上绣着妍丽的绯桃,配以葱白色百迭裙,一件牙白色对襟直袖衫,外披一件海棠色长褙子,腰间挂着的荷包上亦是绣着朵朵盛开的绯桃,再配一只银香囊,绾起长发束着桃粉色的丝缎,发间插饰一支珍珠簪子。

姜芙本就生得雪肤花貌,这般一番穿戴更显妍姿姝丽,娇俏得仿若她便是枝头上最俏丽的那一朵绯桃。

自昨日篆儿猜到了她的心思后,原本还有隐瞒打算的姜芙如今非但毫不隐藏自己的心意,甚至还欢喜地问起篆儿的看法来:“篆儿你说,我这番打扮,沈郎君他会不会喜欢?”

“……”篆儿丁点不看好沈溯,觉着他与自家娘子之间是绝无可能之事,偏生姜芙又如此在乎他,篆儿不免嘟囔,“他要是不喜欢的话,那他就是瞎了眼。”

且就算他喜欢又能如何?这若是让大郎君知晓,他怕是会被大郎君将腿给打折了!

谁知篆儿话音才落,姜芙便一脸不悦地数道她:“篆儿,可不许你再说沈郎君的任何不是,不然我可就真生气了。”

篆儿:“……”

娘子究竟是怎么了?从前对苏郎君都不曾如此在乎过呢,如今对那卖花郎,竟是连说上他半句都不行了?

也不知他个卖花郎究竟是对娘子使了什么妖法!

姜芙说完,顺手拈了一块篆儿刚端上来的蜜糕,含在嘴里甜而不腻的味道让她不禁想到前日于宝津楼附近见到沈溯时他掰开炊饼来慢慢嚼食的模样,当即将蜜糕往喉间一咽,往东厨去了。

姜芙自小喜吃糕饼甜点,是以这襄南侯府的东厨里每日都会蒸上数道糕点,以供她食用。

篆儿不明所以跟在她身后,不仅震惊于从不到这柴烟之地来的她竟是早早就到东厨来,更震惊于她竟还将东厨里所有今晨才蒸好的糕点全都装到了食盒里。

“娘子这、这是做什么?”篆儿看姜芙一个不落地将糕点全装到食盒里,愣愣地问。

只见姜芙左右瞧瞧,瞧见周围并无人后才朝篆儿勾勾手,示意她将耳朵靠过来,这才小声道:“不知沈郎君喜欢甚么口味的糕点,我全都带去给他尝尝。”

这般一来,她便能知晓他偏爱甚么味道的糕点了,日后也好给他带!

篆儿:“……”成吧,当她什么也没问。

姜芙亲自提着食盒,也无需篆儿代劳,欢欢喜喜地登上马车。

想着即将又能见到沈溯,她总情不自禁地抿嘴巧笑。

昨夜的雨至今晨天将明未明时停止,经了彻夜雨水浇溉的城郊空气里满是泥土与草木的味道,异常清新。

不过才一夜,好似愈发多的青翠之色在这郊外乡野间争着抢着冒了出来,将这安静的西城外郊妆点得别有一番恬静之意。

马车在被雨水冲刷得泥泞的小路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仍如昨日一般,停在了海棠林外。

似乎再往前,姜芙就担心车马会扰了这一处的幽然宁静。

姜芙自马车上下来,提着食盒,踩着泥泞的路面,欢愉地往海棠林后清贫的小小院子走去。

若在以往,莫说下来走动,仅是瞧着这泥泞的路面,姜芙已蹙起了秀眉,觉着这只会脏了她的绣鞋与裙裾。

可如今走在这乡野小路间,她非但不觉这满地的泥泞恼人,反是脚步轻快,若非担心泥点子会溅到她鞋面与裙裾上而没能让沈溯见到她特意为他而做的精心打扮,她已朝海棠林深处的小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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