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云流像谈公事一样认真地说:“做饭、打扫、整理、洗衣服晾衣服收衣服……很多事情你都不应该亲自去做,不是已经请了家政吗?”

宴蓝脸上的迷惑变成了不理解。

“是请了家政,可是比如说今晚衣服干了,家政明天才来,我没有必要非得等到那时候吧?随手一收不就行了么?难道还一定要攒着?”

“难道不是么?”庄云流也十分不理解,“要不然为什么请家政?”

“可是我有时间啊。”

“你不是在写论文?”

“又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写,而且刚刚交了二稿,正好有段空闲。”

“那就不请家政了?”

宴蓝一愣,笃定地说:“可以啊。”

“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忙得过来?”

“真忙不过来了再说。”

庄云流:……

这组对话简直离谱到姥姥家了,庄云流无奈地、深深地吸了口气,自以为十分诚恳地说:“宴蓝,我跟你结婚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做家务,就算暂时不用写论文,空闲时间你也可以做点儿别的你觉得有兴趣、有意义的事情。”

宴蓝失笑,抱起双臂道:“庄总觉得做家务没有意义?”

“不是这个意思。”庄云流又一阵无语,顿了顿,“你还记得爷爷让你从寰行离开的时候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宴蓝的语气微微冷了,“我知道爷爷是为我好,我也答应了他会好好地去想自己的以后,但我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想法。”

“没有想法你就去找想法。”庄云流也有点急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琐事上。”

“可我现在就是对这些琐事很有兴趣。”宴蓝执着地反驳。

“是吗?”庄云流一扬眉,自以为是地拆穿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因为现在衣食住行都靠着我,自尊心受挫,不为我做点儿什么就内心不安呢?”

“唰”地一下,宴蓝从沙发扶手上站了起来。

这句话的语气是轻飘飘的,但对他来说却是一把锋利的直接插在了心口上的刀,是数九寒天里从头顶浇下来的冰水,是足以让浑身的火焰瞬间冒出火舌的热油。

他的呼吸窒住了,他脸色通红地站在那里,僵直的身体隐隐发抖,瞪着庄云流的眼里更控制不住地含上了泪水。

他缓缓地攥紧了拳头。

“是……你说得对。我以前靠你爷爷,现在靠你,我的确内心不安,但这是做一点儿家务就能平息的吗?我明明把我的一辈子都还给你们了。”

他的嗓音沙哑,呼吸通过气管,带着刀割般的疼痛。

庄云流一怔。

宴蓝站着直喘气,拼命克制着眼眶里波动的屈辱的泪水。

“而且你以为我不明白你吗?不想让我做家务,不是因为你关心我,而是因为你合法的另一半居然还要亲手做家务,这让你脸上无光,一旦传出去就会被人笑话,对吧庄总?”

论起捅刀子的本领,宴蓝丝毫不输庄云流,但即便口舌再占上风,也丝毫无法治愈他心中的创伤。

他没有办法再站在这里,没有办法与他的合法伴侣同处一个屋檐下了。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庄云流迟滞了几秒后起身去追,仓促间带翻了茶几上打开的豆乳盒子,一整盒奶油“啪唧”扣在地上。

回身一看,不由地想起刚才宴蓝让他吃时的微笑模样,心中莫名地刺痛了一下。

再扭头,宴蓝已经打开了大门。

“宴蓝!”庄云流快步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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