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没听你爸爸提呀!我送你好嘞,不收钱,小梁给得太多了,怪不好意思的。”
“麻烦您了。”戚澄问,“这几个月都是您载我爸爸去做理疗吗?”
“对!是我,一周两次,每次都是我接送。”蔡师傅熟练地驾驶车辆驶离高铁站,他调侃道,“女婿讨好老丈人,小丫头,你好福气。什么时候结婚呐?回来办酒席要请客哦!”
这样的笑话戚澄笑不出来。她虽然气父亲骨头软,但回头想来,父亲的腰疾折磨人,久坐、久站都不行,有时候连躺着也得找到一个固定的姿势才能舒服些。像这样来回接送的妥帖方案,该由她这个做女儿的提前想到才是。
“他一个月给您多少钱呀?”戚澄追问。
“2000块钱。多了多了,我说打表,月底再统一结算,他说麻烦,非要给个整数。”
戚澄叹了一口气,她没有这种花钱处理问题的思维,她是吃苦长大的,将吃苦当做了理所应当,尤其是在能力有限的时候。
这一趟回家,戚澄没有提前打招呼,她就没打算住下。趁着母亲上班的时间和父亲沟通好,戚澄计划买上几盒古太太喜欢的梨膏糖,连夜赶回海州。
女儿的归来,让戚中华脸色难看,他佝着身体,坐回沙发,嘴里嘟囔着:“回来讨债?养了个什么呢……”
那声音虽然小,但戚澄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她注意到父亲穿了一双打了勾号的新鞋,白生生的,并且不像是山寨货,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爸爸,你……”责怪的话说不出口,戚澄焦躁地在父亲斜对面坐下,深叹了口气,才说,“爸爸,你需要什么,可以跟我开口,我会尽力满足你的。但是,梁川的钱你不能拿。你把他的信用卡给我,我带回去还给他。”
戚中华缄默不语,眼睛盯着地板,愣愣的。他窝囊了半辈子,几十年如一日地口袋里翻不出二十块钱。他没有朋友,很少社交,沉默寡言,唯唯诺诺。可是,这三个月,他过得扬眉吐气,十几年不联系的老同事都被他约出来喝茶,他大气地甩出信用卡结账,享受着众人的恭维。
父亲这样子真的很无赖,戚澄想起白珊卓的讥讽,实在羞愧。
“看来,妈说的是对的,您这个人……”韩云妮挂在嘴边的窝囊二字,戚澄险些就没忍住说出来,她来了个急刹车,气急败坏地说,“爸,你这么做,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她没有意识到,脱口而出的话,依旧是对母亲的复制。
戚中华大受刺激,他浑浊的眼球转过来看向戚澄,眼神充满愤恨。他的鼻翼两侧因为起了情绪而微微抽动,他用愤怒的声音高喊:“我丢脸都丢了大半辈子了!好不容易,长一回脸,就这么碍你们的事?!你就跟你妈一样,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戚澄气闷,她反驳道:“您就知道跟我吼,这话你当我妈面讲讲试试……”
“你们都欠我的!你跟你妈都欠我的!当初要不是我娶了你妈,你能生得下来?!她肚子大起来,在我们这个小地方还能活吗?别说你妈,你外公,外婆,所有人都没脸活!我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可你妈做的叫什么事?给你起个名字都要带那个王八蛋的姓!真是操蛋!太欺负人了!”
戚中华面目扭曲了,戚澄盯着父亲翻飞的嘴皮子,看到父亲喷出的唾沫星子在空中飞出了子弹一般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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