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静安小时候很喜欢看电视,每天准点起床看七点档新闻,相比国家大事,她更喜欢看民生热点,早间《社会透明度》,晚间《1818黄金眼》,山东《拉呱》,山西《小郭跑腿》,奇闻异事层出不穷。她看过有人因为听了一个笑话而笑死,后来读到契诃夫,笔下一个文官死于一个喷嚏,本质上并不一样,她却觉得某种程度有共通之处。
初中学业更重,没法每日准时收看,于是集中到周末。那时她习惯打开两家门户网站,一家聚点,一家触动。前者综合性强,内容充实,新闻弹窗简洁凝练;后者视效独特,注重用户体验,静安喜欢用他家的音乐板块,边听边在搜索引擎输入千奇百怪的问题。
高二她弃文学理,听见后桌小声谈论班上一对情侣,过后同桌忽然问她:“你手机里下载了Toug么?”
静安点头。移动终端不断普及,聚点做了即时通讯软件,而触动开发了社交媒体平台Toug。
“就是他家的。”
这个“他”,是指那对情侣里面的男生。
静安在还没进入1班之前就听说了这个事实。在一年近二十万学费的私立中学里,除去静安和同桌这样所谓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多半学生非富即贵。
静安对沈西淮的印象除了互联网大拿之子,还有乐队。乐队名字叫黄杨树,广为流传的版本是,里面两男两女分别是两对情侣。他们唱的多半是英伦,视觉上像凯鲁亚克笔下的“垮掉的一代”,松散潦草,又很欢腾。
第一次听他们是在高一的元旦晚会,静安起初留在教室写作业,后来听见广场上传来耳熟的音乐,停笔下了楼。
那时音乐APP涌现不止,静安还是喜欢点开触动网页面听歌,手机操作不方便,所以她很希望触动可以出一款APP,还去Toug的博文下留了言,但没有被回复。她喜欢听朋克,EMO音乐属于硬核朋克的分支,而EMO乐队的代表——我的化学浪漫是静安经常听的一支乐队。
她鲜少听到其他人翻唱他们,女主唱更是几乎没有。广场上人山人海,她想凑近看一看黄杨树的主唱,无奈只能从侧面往前站,面前一只大音箱震得她耳朵疼,抬头能看见的只是一件被冷风吹得上下翻飞的风衣。
贝斯属于低频,很难直接听到它的声音,始终处于乐器界鄙视链里的最底端,但没有贝斯的音乐会干且飘。贝斯手在乐队里的存在感也向来很低,但沈西淮似乎不是这样,不过静安仍然没有记住他的脸,只记得风很大,把他的手指吹得通红,他脚上穿的是很久之前匡威跟谁人乐队的限量合作款。
在静安的记忆里,即使是文理分科后同班,她也没有跟沈西淮说过话,直到几年后赴美留学。
对静安来说,研究生阶段的沈西淮相比高中更加具体。那时他在斯坦福的商学院读MBA,MBA对工作经历的要求十分苛刻,所以周边的学生都比他大上四五岁,而他凭借着大学期间在自家公司实习的经历,成为了班上唯一一个应届生。
对此他表示跟同学存在很大代沟,还总说斯坦福偏僻,过于无聊,所以在人人拥有一辆自行车的偌大校园里,他经常开着他那辆银蓝色的劳斯莱斯往更加繁华的伯克利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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