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是一个秘密最多又最没有秘密的地方。

很多事稍微一点风吹草动,许是都可以人尽皆知。

当然哪怕不到这个地步,至少有心人还是能获知一二的。

刘乐阳回长安也七八日了,加上往返洛阳又去了一月,相当于长安街头丽人行列中已经有一个半月不见她的身影了。

已然是春末夏初了,退下厚厚的冬装,换上夏日靓丽的色彩,展示妙龄女郎青春美好的时候,她怎能一直龟缩在家呢?

关键是已经安分守己这么多天了,想来大伯母薛氏那里也好说。

心里主意一有,刘乐阳上午从农舍里出来,就差小侍女给大伯母薛氏告了一声,不等在府中吃了午食,便带了春夏秋冬四人换上色彩明亮的胡服,再一人一匹骏马,就直接出了府。

虽说长安到处都不乏耳报神,但刘乐阳行事一贯小心,又正好时间尚早,还没到开市的时间,当然去平康坊逛一圈。

时下风俗开化,尚武崇文狎妓之风盛行,与名妓来一场风花雪夜可是值得炫耀的风流韵事。

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名妓所在之地,达官显贵、王孙公子、官宦士人很是来往不绝。

别看现在是青天白日的上午,不是灯火通明又歌舞升平的夜晚,可昨日夜宿平康坊的人这会儿正当醒来,也该从屋子里出来了。而今日设宴赴宴平康坊的,正好赶在午时前,也就是当下三三两两的骑马而来。

这一来一往,坊内的十字大街上也就全是人了,更别说这本就是人烟阜盛的一处地儿。

坊内人来人往,最不缺穿红着绿的长安丽人,当然女扮男装一身胡服的小娘子更是多,但呼啦啦五个各有千秋的美人小娘子,一身华服脚踩马镫,便是在丽人如云的平康坊,也是引人瞩目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一路招摇而行,四下早有讨论声传来。

等走到优妓聚集的南曲时,刘乐阳眼尖,看见了不少熟面孔,确定他们也看见了自己,这一趟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刚才也顺便瞧了,委实没有看得上眼或合眼缘的儿郎,刘乐阳也不再耽搁,出了平康坊就直接向东市去。

时间掐的正好,刚到东市外面,就有开市鼓“咚咚”地敲响。

市门应声而开,黑压压等候多时的人潮刹那就涌动起来。

刘乐阳主仆五人也随着人流进了东市。

这里周围的坊间尽乎都是达官显贵的宅邸,市内所买之物大多数是以满足达官贵人需求的上等贵重物什,正所谓“四方奇珍,皆所积集”。

刘乐阳手头宽裕,不仅有刘家嫡出小娘子的月例,还有县主的俸禄,关键生母小甄氏当初明面上可是为救太子而亡,娘家和皇后大甄氏便是不为亲情,也不能不管,是以王氏哪怕顺利嫁进刘府,也沾不到小甄氏嫁妆的半个子。

为允公正,这些直接被刘公的人暂时接收,言说待刘乐阳十五及笄交出来,其实早在刘乐阳十二岁就开始逐渐接手小甄氏的嫁妆了,当然这也是刘公的授意。

所以说小甄氏虽在婚姻里犯糊涂了,但却也不失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在弥留之际为独生女谋了最好的庇护。

小甄氏又身为国公府的嫡出小娘子,身子又比一般小娘子弱一些,陪嫁自是丰盛。

且不论首饰、古玩字画这些死物,钱生钱的铺子、庄子可不少。

如此一来,可想而知,刘乐阳有多富了。

虽然每年皇后大甄氏为了还小甄氏的恩情,一年四季的衣服首饰,乃至吃的用的,都会比照自己膝下的嫡出公主,次次大张旗鼓的从宫里送到刘府,加之府中还有小娘子应有的每季度衣饰,刘乐阳的衣服饰品根本就穿不完,但架不住刘乐阳爱美,手里闲钱又多,自然成了长安各大首饰铺子的常客。

挑了东市最受官宦夫人、小媳妇、小娘子们喜欢的首饰铺子、胭脂坊、布肆衣坊各去了一家,

胭脂水粉、衣服布料存不了多久,家中她的小仓库里存了不少,皆是极好的颜色和质地,一天一个样都能穿上两三个月不重样,没必要再大肆采购了,就略微买了一些,给春夏秋冬四人。

到了首饰铺却不用手软了,珍珠玛瑙、金银玉器这等饰品,任何时候都不会有折旧贬值,天然就是钱帛啊,买了也就买了。

铺子里最贵的首饰,一次性多买几样,东家不定还会主动抹去个零头少一些呢!

这不一看好些日子不见,可是近来都是其流言的刘乐阳来了,店家从上到下全都亮了眼睛,连店东家都从后院跑出来迎接,“县主,您来了!这可真是时候,小店昨日才刚进了一批成色、款式、做工都是极好的头面!”

四十多岁的东家言语热情,口沫横飞,怕是见了亲生耶娘都没这么热情。

当然了,有人来送钱能不高兴么?

刘乐阳看在眼里,淡淡笑道:“哦,是么?”

不等东家点头,又问道:“一个多月没在长安,这新款式的头面想全要了,可会不会让其他人买不到心仪的呢?”

说完,自觉颇为做作,心里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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