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你得先去做,才能摸索着如何做好。别畏首畏尾的,左不过就是一些琐碎和银钱的事,能出多大的差错?你还能把天捅个窟窿出来不成?”
想到这小姑娘先前抠抠搜搜的节俭习惯,他又加了一句:
“这是散银,用完你自己到库房拿,里面有几个大箱子都是。”
“......”这财大气粗的架势!
阿媮得了定心丸,心里一下就有底了。也总算明白,两人刚到洛川渡口时,谢爷说的那句‘不用省银子,爷不穷’是什么意思,怪不得他先前不把那个钱袋子当回事呢,原来那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她恭谨福礼受教道:“多谢爷的提点,奴婢一定会用心摸索,努力学会做好的!”
柏常拿起旁边的书,继续看:“嗯,若是不用心做,得罚。”
阿媮缓缓抬头:“......啊?”
“若是做得好,也会赏。”他又说。
“......奴婢知道了。”
见他没别的吩咐,阿媮就抱着那沉甸甸的一大木匣银子告退。
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既然主子爷都发话让她放手干了,阿媮便自己理了个章程,思来想去,觉得最最要紧的,是先把库房的帐本理清——
嗯,谢爷是没有帐本的,他只是把所有觉得值钱的东西往库房一扔,然后落锁了事。
库房的东西并不多,长满了蜘蛛网,还有厚厚的一层灰。除了几样形状古怪的刀剑武器外,还有一些珠宝、几株老参药材之类的,然后就是谢爷说的,几个大箱子的散银。
阿媮撸起袖子先把里面上上下下的都打扫清理一遍,然后一样样的登记造册,忙碌起来,就忘了时辰。
所以,当柏常找来时,看到他刚委任的管事大丫环像个脏乞儿似的,顶着一脑袋的蜘蛛网,趴在木桌上写写画画,忙得不亦乐乎,看到他,还挺得意:
“爷,奴婢快把库房整理好了,建完帐册就给您过目!”
满脸的污脏,鼻尖上还有墨汁,就那双眼睛还亮晶晶的,一双原本玉葱般的白嫩小手,像刚挖完煤炭似的黑。
“怎的不知道叫下人来做?我还以为你钻进银子箱里爬不出来了!”他没好气地斥道。
阿媮觉得很无辜:“爷,您不是说以后库房、书房和您的寝室都得奴婢亲自打理么?”
“......”
柏常被这小妮子噎得一口气上不来,都不知该骂她什么好,咬牙道:
“你是不是蠢?爷是叫你亲自打理,又不是让你亲自打扫,要是哪天大风把屋顶掀了,你还准备自己上房盖瓦不成?”
阿媮愣住了:“......?”怎么扯到盖屋顶去了?明明是您说要用心做的,我都这么用心了,您也没说哪里做得不好,怎么一来就骂人啊?
她在李府四年,别的不说,但真没有干过什么粗重活,养花阁的姑娘是为了‘服侍’人的,自是养得还算精细。
这爬高爬低地洒扫擦拭了半天,真真的是辛苦,指头上的皮都磨破了一些,但眼看着杂乱的库房经过自己的一番整理,变得清洁明亮、井井有条的,便觉得累也值了。
心里正为自己的劳动成果美滋滋呢,就见主子爷来了,她还高兴地邀功,没得到半句夸,却是换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怎么能不委屈?
小姑娘眼睛眨巴眨巴的、逐渐湿润、雾气聚集,转瞬泪液便在眼眶流动,她的眼皮不眨了,只是抿唇憋气,就这样极力控制着不让那泪珠流下来。
柏常看得直扶额,“......我又不是骂你,你哭什么!”他上前去把人牵起来,边往外走边放缓了声音说:
“我的意思是,你做事得分清轻重缓急,学会规划安排、差人干活,而不是事事亲躬。你看,两个洒扫婆子闲得在那晒太阳,你自己却在里面闷头苦干;大半天了,连盏茶都没送到书房去,也不怕爷渴死;现在都快到未时了,也不见你给爷传午膳,孰轻孰重?”
高大的男人,隔着衣袖轻握着她的手腕,偏头对她谆谆教导,语重心长,又有点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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