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乾和彭兆英几人来到彭家府门外的时候,天已经透亮了,彭世泽上前敲响了大门,开门的小厮一个照面惊了一跳,随即他敞开大门连忙招呼道,“二爷,大少爷,表少爷…还有这位…贵客。”

招呼完他一边迎着几人进门一边扬声朝里喊道,“几位爷一起回来了。”

几人穿过前院,接连有管家和三五个小厮丫鬟上前招呼,彭兆英招手喊了那管家给过来张士乾安排客房,准备行头。

彭世泽正在问刚才开门那小厮,“我爹人呢?”

那小厮道,“老爷不在府中,昨天出门前老爷就交代过晚上不会回府。”

彭世泽奇怪道,“大晚上的不回家?他生意很忙?”

那小厮道,“好像是的,老爷最近经常早出晚归。”

彭世泽挥了挥手没再问,几人都忙活了一天一夜整宿未眠,各自回了房休息。

张士乾在客房内小憩了片刻,他只是合眼休息并没有睡熟,所以近门处传来脚步声时便睁开了眼。

门上被轻轻敲了两下,紧接着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公子,李管家交代奴婢给公子送衣物来了。”

张士乾打开了房门,那丫鬟送了一个叠放着衣物的托盘进来放在桌上,人站在旁边没走,稍稍抬了下头又低下头,双手交放在身前微微躬身道,“奴婢…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张士乾道,“不用,我不需要人伺候。”

他口气很平静,但因为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实在听不出有多少温度,那丫鬟没敢再多说什么,离开了客房。

不多时又有个小厮敲房门说来给他打洗澡水,来回两趟提了几桶水进来,绕到房间另一边的屏风后面,倒进了浴桶中。

张士乾锁上房门,除去了外衫,他这身上汗湿了又干,淋了雨也干了,确实有些粘腻,想要洗个澡。

张士乾单手脱衣,另一只手翻了一下托盘里的衣物,那是一身鸭卵青色锦缎长衫,质感细腻,极淡的青灰色看上去十分柔和,袖口、领口、衣襟位置以及腰带上都绣有玄青色的暗纹,压在长衫上面的是一顶束发的镂空银冠。

其实身上所穿是新是旧,是锦缎是布衫,对他来说都没太大区别。

他自幼生长在罗浮山,天赋异禀,无人可及,一直都是所有人眼中下任掌教天师的不二人选,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穿的是银线刺绣道袍,束的是雕花白玉冠,从来如此,直到他离开罗浮山自己四处云游,逐渐不修边幅,才发现如此反倒更随了他的本性。

在来大庾县的路上,彭兆英同张士乾已经熟络到互称兄弟,便将他在南越遇到张士乾时的疑惑问出了口,“张老弟怎么会到南越来?”

张士乾告诉他,“我已非罗浮山首座弟子,师傅需要重新挑出适合继任掌教天师的弟子,我若不离开,我那些师弟们,会放不开。”

“更何况,四海云游,天地为家,本就更适合我。”

彭兆英其实很想问他怎么就会不是首座弟子了,但这种问题问出口怎么都觉得是在揭人伤疤,他还是忍了下来没问,只是道,“张老弟和几年前相比,变了许多。”

“那时候的你,比如今肆意许多。”

张士乾道,“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彭兆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也还是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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