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院里,直至廊下烛火通明,屋里魏澂筠才要了水。

胡宝妗被点墨服侍清洗。姑娘白皙如凝脂,身上时刻却全是红印,双目此刻也是妩媚温柔,一丝力气也无,可想而知,适才主子过于凶狠了。

待被点墨清洗完,胡宝妗才回复点力气,还得伺候那位爷用饭。

饭后,魏澂筠吩咐宋云,叫人给胡宝妗挽发,之后吃穿用度全比照着刘氏的来。

宋云当即着手准备,点墨心底也欢喜,目光朝胡宝妗望去。

对岸的楼里,今夜要选出新花魁,前几日选的那位,从选出来的那夜直至今日,整个人凭白失踪,半点踪影全无。鸨母以为是花魁逃走了,报有又一阵时日了,还是毫无消息。

楼里生意还要继续,不得不选出新花魁。

成王和魏澂筠臭味相投,约了他八皇叔到楼里给他撑腰,势必要一举拿下新花魁。魏澂筠答应胡宝妗要帮她哥哥,今夜只能拒了他五侄儿的盛情邀约。

离开小院之前,揽过胡宝妗又狠狠亲了一口,“五日后,好生装扮装扮,本王等着你为本王尽心尽力呢。”

说罢,魏澂筠抽身离去。

胡宝妗目送着他大步头也不回的离去,适才两人的柔情蜜意如镜花水月,只需轻轻一碰,就能叫她清醒过来。

亲军都尉府,白烛滴泪,哀嚎遍地。

作为由□□皇帝一手创立,隶属于皇帝直掌,原本用意不过用来当做近前侍卫,经几代指挥使发展,如今不仅能在朝中站重要的一席之地,更创办了令景朝百官闻之色变的诏狱。

指挥使邰良,正手捧茶盏,神情自若的瞧着下面人审问人犯。外间进来一人,行至他耳边低语几句,原本正轻掀茶盖,轻呷香茶的指挥使大人,猛地将茶盖合上,官窑出来的瓷器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邰良眸光疑惑,“八皇叔来此作甚?”来人也不清楚,邰良起身走出,满脸堆笑恭迎魏澂筠。

行至外间,魏澂筠早已雍容华贵的主位上等候多时,手执和邰良方才饮地一模一样的香茶,“邰指挥使这茶可比我府上的好多了。”

邰良抱拳行礼,“不过是底下人讨我欢心寻来的,和您府上比,差远了,您莫要拿小的玩笑。”

魏澂筠睨了他一眼,“听说最近亲军都尉府正着手查乡试作弊一案,京中尚且如此,各地方相比更甚。”

这话说的邰良简直摸不着头脑,这几日圣上正追查叛党余孽,限令他们亲军都尉府七日内捉拿人犯归案,已经过去四日了,他们还是毫无头绪。

幸而今清晨抓住一名和叛党有关人员,他命手下人正正审着呢,八皇叔就突然而至。他还疑惑八皇叔为何来此,不想反给自己抛了个难题,也并没有察觉自己身后,镇抚使辛欢脸色一变。

八皇叔说完这句,也不多言,邰良只能陪笑道:“下官近几日奉皇命,一直追查叛党,八皇叔所言,下官着实不清楚。”

“哦?”八皇叔撂下茶杯,慵懒的往椅背上一靠,“何不问问你手底下的人呢?”

邰良登时明了,下面有人顺势欺人,未曾想惹到了八皇叔,不由得回首冷声问道:“是谁?”

镇抚使辛欢见状,连忙下跪,冷汗连连,“大人,属下前日接到举报,说前几年的乡试有人作弊,现将作弊之人关押在诏狱。”

这话一说,邰良恨得咬牙切齿,历来院试、乡试,出了作弊之举,都由官府接管,若有范围之广,影响之深的重大作弊案件则是直接移交给刑部,亲军都尉府只管监察百官,负责官员的逮捕、审问。

小小一个乡试作弊案件,用得着将人送进诏狱,是嫌诏狱地方大是么!诏狱有进无还的,这人怕是早就没了。

这一听就是借口,狠狠瞪了辛欢一眼,“人现下如何?”

辛欢咽了口涂抹,手心全是汗,“属下……属下不知。”

看押诏狱的那群弟兄,那个不是心狠手狠,折磨犯人那是如吃饭喝水。他受秦林玉所托抓人时,也没想到小小一个乡村秀才,后面竟有这么大的靠山。

将人扔在诏狱,虽没有言明什么罪过,可落在看押的弟兄手里,常人进去一两日,不死也得脱层皮。现而今已过去这么多时日,人怕是早没了。

辛欢自从进了亲军都尉府,尝试过凌驾于生命之上的快感,早已当人命如草贱,滥杀无辜已不是一次两次,不曾想自己今日自食恶果,腿肚子一阵发软。

邰良也明白诏狱的厉害,这下怕是真将八皇叔得罪了,这位可是圣上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人。正低头思忖该怎么了解此事时,听身后有几人进来,“大人,人下属给带来了。”

来人说完,朝着魏澂筠行礼。

邰良回首,来人正是郑霄阳,身后跟着一名破衣烂衫,面容消瘦的俊秀男子,身上却并无伤痕。

邰良松了口气。人还活着就好,八皇叔虽恼,但至多就是罚罚人罢了,至多推出去一个辛欢,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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