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这个时候莉莉丝该着急如何过冬了,通常她只能拆掉夏天的衣服,往中间塞一点她收集来的棉絮和干草,再缝在一起,这样勉强可以抵御一下寒冷,不过当真正开始下雪的时候她就很少再出门了,因为她只有一双皮鞋,是她割下钱包上的皮自己做的,这双鞋是一块厚一块薄,颜色也深浅不一,夏天不透气,冬天又漏风,还会渗水,她非常珍惜这双鞋,很怕把它穿坏了。
今年冬天她不用为此担心了,因为她得到了一双新鞋。
一双棕色的,鞋口处嵌着一圈儿灰色毛绒的皮靴,埃利斯说是他买的。
“你喜欢吗?”他问。
莉莉丝捧着鞋子不知所措,她轻轻地抚摸着那圈儿毛,赞叹它的柔软。
“我一看到这双鞋就知道很适合你。”埃利斯说,他脖子上也戴了一条毛皮围巾,同样是灰色的。“它们是一对儿。”他指了指自己的围巾和莉莉丝的皮靴。
莉莉丝心不在焉,她的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深深的忧虑,在这么美好的时刻,但是她知道这忧虑毫无根据,只是她过去的生活给她留下的阴影,她从没得到过礼物,也许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的喜悦表达出来。
“我喜欢,谢谢你。”她感觉很别扭,都不好意思看埃利斯了。
埃利斯却一直开朗地笑着,他说:“不客气。”
莉莉丝的脸色不太好,她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埃利斯想起之前莉莉丝提起的逃跑计划,他以为她还没有放弃,于是说:“不要再想什么逃跑了,那是不可能的。”
莉莉丝说:“我知道不可能,可难道我们能一直待在这里吗?”
埃利斯不解地看着她。
莉莉丝语气烦躁:“我是说,伯伦堡以后会变成兰尼耶人的,我们要怎么在这里生活呢?和兰尼耶人共处一室,听他们的命令吗?”
埃利斯无奈地看着她:“伯伦堡从来就不是我们的,兰尼耶人和伯伦堡人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原来怎么生活,现在还是一样,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莉莉丝也不知道,她想要逃跑的原因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厄曼给她的压力,还有其他的一些事,她说不清,只是越来越不安。她知道埃利斯说的其实是对的,他们从来不是这里的主人,也从未被谁当回事,他们靠这座城市产生的垃圾和废料生活,兰尼耶人的到来不会使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但也不会变得更坏。
埃利斯接着说:“而且我现在有了工作,我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相信我。”
莉莉丝没有说话,望着埃利斯熠熠生辉的眼睛,她无法说出任何让他伤心的话,他们是不可分割的同伴,如果她连埃利斯都不相信,她还能相信谁呢?
于是莉莉丝点了点头,埃利斯给了她一个感激的拥抱。
回到房间后,莉莉丝就穿上了新鞋,她感觉自己焕然一新,好像重新出生一回一样,她的脚从未感到如此舒适,她的心情也因此变好了很多,这双新鞋不仅给她的身体带来了新的体验,同时也给她的心灵带来了新的希望,她又有力量去面对厄曼了。
厄曼最近着实让她吃不消。他开始像个真正的病人一样向她汇报自己的每天的健康情况,比如昨晚睡了多久这类,然后一本正经地询问她的意见:“医生,你觉得该怎么办?我需要吃药吗?”
这些问题总是让莉莉丝备受煎熬。
不止如此,厄曼总是在半夜的她睡得最熟的时候把她叫过去“问诊”,她最近都没有睡过一个整觉,即使厄曼没有打扰她,她也因为紧张而时不时惊醒。
莉莉丝认为厄曼是故意这样做的,因为上次她说自己从来没有失眠过,而他则常年睡不着,一个失眠患者对正常人产生嫉妒,莉莉丝觉得可以理解,不过她还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嫉妒,这让她喜忧参半。
就在莉莉丝穿着新鞋子待在房间里等待时,厄曼刚刚关上房间的窗户。
刚才他看到在对面街角拥抱的一对男女,他对男人头上戴的那顶蓝帽子再熟悉不过,不过对男人的长相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他应该见过他。
基恩今天来找他,说蓝帽队已经稳定下来。
“他们对待工作超乎寻常的积极。”基恩说这话时语气很讽刺。
“呜呜!”狗叫声唤回了厄曼的思绪,他走到桌子旁,弯腰挠了挠趴在桌子底下的鲁比,鲁比昂着大脑袋发出舒适的呼声,自从上次看见莉莉丝和鲁比在一起之后,他就把鲁比带到了楼上,只要他回来,鲁比就会在他身旁。
鲁比被挠的发出舒适的呼噜声。兰尼耶的医生说狗发出的呼噜声有催眠效果,会使人感到安宁,这也是他养狗的原因。不过现在厄曼怀疑这个说法只是胡扯,当时那名医生被他逼得快疯了,后面许多所谓的“疗法”都是为了应付他的胡说八道。
当然这不能怪医生,他是最糟糕的那种病人,不爱吃药,不听劝告,不配合治疗,没有医生愿意和他打交道,医生看到他只会头疼。
“不过现在我们有了一位好医生,对不对?”厄曼拍着鲁比的脑袋开着玩笑,鲁比伸长舌头看着他。
厄曼问道:“你喜欢她吗?”
鲁比没有出声,它当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厄曼揪住它的耳朵,叮嘱道:“不要让她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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