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江莲还是那个江莲,永远不会让人失望的江莲。

“滚。”一个字,屡试不爽。

“好嘞。”池离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为打破尴尬,假装望向天边,“实在不行,我给你守门也成......”

‘吱呀——’

“别装,你不是怕的要死吗?” 江莲关上门,“神仙不用睡觉,你就在床上睡吧。”

池离言感激涕零:“您真是活菩萨。”

“菩萨?”江莲不解,“他不是男的吗?”

文化差异有时是不分国界的。

就算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同一个房间里,池离言都能感受到满屏思维方式不同而衍生出的信息不对等。

跟她解释太麻烦,只好一笔带过:“当我没说。”

江莲不再言语,从床上拿块小垫子,摆到房间一角打坐。

其实修士也可以不用睡觉的,更何况池离言是个大男人。她既然不睡,他当然是不好意思占山为王把客房当自己家的。

随便闲扯与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你为何总想着杀生?”

“因为我脾气野,本性难移。”

混沌之物都这样,更何况三清池是个神奇的地方。

来来往往的人妖仙总有杂念。

在他们的认知中,打败修为高的强者就意味着自己更上一层楼,借他人实现自己的价值,被他人害怕畏惧代表自己厉害。

她活了多久,就看了多久。

她看到的世界仅仅那么一亩三分地,难免不被沾染。

池离言没话找话,找着找着不禁感慨:“做神仙多好啊。”

江莲嗤笑一声,“你以为做神仙真的快乐吗?”

“肯定快乐啊。”池离言一手撑着下巴,“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单是想想都能让我合不拢嘴。”

没有生老病死,不用指望别人,还能长生不老。真正的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闲来无事还能跟财神爷啥的串个门。

“别想了,当神仙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江莲面上没一丝表情:“我抚仙人顶,结发受长生。”

“我抚仙人顶?”她跟他念的是一首诗吗?

池离言纠正:“仙人抚我顶。”

“你是你,我是我。他们不配摸我的头,我摸他们还差不多。”

“哦。”忘了她是脱离三界的物种,失策。

池离言搬着凳子坐到她旁边,“你老是这么高冷干嘛,不喜欢别人靠近你,也不屑于跟人说话,每次都是我找话题,我不挑头你恨不得一天都不吭声。你这样活着有啥意义?”

时间隔了很久,久到他有点困,甚至打了个哈欠。

“我不想让你住这间房是因为这间客房的阴气最重。”她声音淡淡的,“至于活着,于我而言本来就是件没意义的事情。”

池离言搓搓手,“重就重呗,有你在,鬼还能有你可怕?”

她自嘲笑笑,“别把我看得太重,我会死的。”

神仙哪会死?开玩笑的吧。

池离言没当回事,继续想,哪天自己成仙该干点啥。

干点啥呢?先多托几个梦,让世人都拜拜他,知道有他这么一号神仙。

片刻后,江莲又重复一遍,“我会死的,池离言。别记住我,我不需要世人记住我,所以我从来不喜欢让别人拜我。”

“你不想死,谁能让你死?”话出口,池离言蹙蹙眉,她不会是有自寻短见的想法吧?

“对,我想死。”江莲大方承认,房间一时陷入死寂,只剩下呼吸声。

池离言对于安慰人不太在行,尤其是觉得活着没意义的人,和他的本质组成就不同,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思来想去憋出一句:“你别这么想啊,你难道就没有朋友吗?你死了,你朋友咋办?”

朋友?

江莲想想,好像在仙界的日子里,与她唯一有点瓜葛的就是月老了。

相识还是因为一段孽缘。

追溯起来要到她闯南天门那天。

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月老殿,死活要把自己与欢喜的那位仙君的红线缠到一起,不缠就砸他的殿,将所有红线中间都打上死结。

如今算来,倒不知是好是坏,是对是错了。

旁人只知她没渡过第九次劫,只有月老知道她真正成仙到如今已足千年。

余下一百年的小劫,是开天替她扛的,所以她少上一重天。

剩下的日子里,是开天陪她过的。

自是要把偷来的命有朝一日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跟你说话呢。”池离言见她半天没动静,轻轻用手戳她的肩膀一下。

她以前极少问对错,大抵也是从认识池离言开始。

兴许与他同样是一段孽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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