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见到他的反应,青年也明白了一切。

随即,青年换了一副面孔,转眼间伪装尽敛,神色明显真诚几分:“我就是陈志言,看来师弟很意外?”

还真是他……

应知非本想说一声“明知故问”,但又实在说不出口。

陈志言的真实身份,令他升不起玩笑的心。

亚圣学宫大儒的弟子,竟会是供职麒麟司、行走御前的天家酷吏?

以应知非键盘历史学家的眼光来看,无论任何朝代,严刑峻法,都不会受到儒家之人的欢迎。

麒麟司这样的地方,与正统儒生更是几乎完全对立。

儒家讲究入世,与朝堂密不可分。如今的大秦,至少九成官员是儒家出身。

纵然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封建社会,君与臣,也是权力的两极,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麒麟司是皇帝的一言堂,代表不受朝堂节制的权威。这样一个衙门,对满朝文武都有威胁。

大儒洪子鹰,有一位酷吏出身的徒弟?

这话传出去,他如何在亚圣学宫立足?

应知非想象过与这位师兄的初遇,事实上,就在此刻之前,他始终对陈志言很好奇。

而他的众多猜测之中,有些很平常,有些很夸张。但无论如何,都不是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

也不是这样的作风。

应知非想象中的陈志言,不说直率爽朗,至少也该爱憎分明。只有这样,他才会因为不相干之人,与方世青一派发生冲突。

等等……

不对!

霍然间,应知非双目一瞠。

既然陈志言供职麒麟司,那亚圣学宫之中的风波,真相就未必如他所见!

许是看应知非的目光太诡异,陈志言主动岔开话题:“方才的问题,你可还需要答案?”

恰好,应知非正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也就顺势点点头。

陈志言唇角一扬,一字一顿:“你之所以会看到一排雕刻,是因为,那只是一排雕刻。”

什么?

应知非眼底讶异深深,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见状,陈志言又是一笑,神色慨然:“老师所言,果然不虚。”

“来到麒麟司之人,多半是戴罪之身,或者心有鬼祟。即使有几分胆色,待他们走到大门前,也必将露出破绽。惟有心思澄澈、胆魄非凡者,才能做到无惧无畏,不为幻象所困。”

“不愧是应氏子孙。”陈志言眼中掠过欣赏。

天赋卓绝却不自知……

应知非记起前言,恍然之余,仍有些不敢相信。

无惧无畏?

这是在说他?

他应知非抄诗、拜师、努力赚钱、冒险探监……不就是因为怕死!

应家的疑案如同利剑,始终在他头顶高悬。自他在京郊野庙睁开眼,生命就只剩百余天!

他怎么可能不怕!

应知非脸上,茫然和讶然交迭而现。

陈志言不由失笑:“别想了,这些雕刻出自一位一品强者之手,立在此地几百年,从未有过错判之时。”

应知非无言以对,只能一勾嘴角,顺着陈志言的话,强行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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