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修为不等,但都有起码的常识。

应知非之性情,与他的文心相得益彰。他还在众人的见证之下,用极豪迈、极耀眼的方式成就八品。

事实胜于雄辩。

学子们面色复杂,偷偷摸摸地瞧着应知非。

羡慕是真的,欣赏也是真的。三日正心,天赋卓绝……简直令人无从嫉妒。

儒道开辟四千年,仅此一例而已!

应知非略略扫了一眼,发现低眉垂目、没脸抬头的人,竟占了接近半数。

平静只在眨眼间。

很快,众人效仿徐公继,先后上前致歉。

宋文舟连连咋舌,玩味地盯着应知非。

应知非的脸色也很古怪。

这场面……就差给他立个牌位了!

简直就是遗体告别仪式!

他不禁长长一叹:“倘若易地而处,我也会有此猜测。诸位不必放在心上。”

这是实话。

大多数人都不愿相信天才的存在,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人之常情。

而且,原主从来没有才名。

殊不见,与凤阳伯关系匪浅的大儒洪子鹰,起初也曾认为,诗文的作者另有其人,此事是应党精心策划。

更何况,他们的猜测,其实是对的。

抄诗,应知非没有任何负担。凭本事背下来的,借来用用而已。

在陌生的世界挣扎求生,智慧是他唯一的本钱。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完全不会心虚。

尤其是,这些书生不单单是在夸他,更是在贬低自己。

应知非底线再低,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当先反驳的,还是徐公继。

他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应兄无需为我等开脱,读书人奉行圣道,当知礼义廉耻。我等行事有差,不能一错再错。”

应知非沉默片刻,拱手道:“诸位是真正的读书人。”

徐公继慨然长叹:“应兄慷慨大度,令人敬佩。”

在场之人眸光轻漾,心中皆有动容。

云层里,莫不平一抚长须,笑得和蔼:“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亚圣学宫之中,还是读书人更多。”

洪子鹰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好吧。浑水摸鱼、口是心非之人,同样不在少数。”莫不平脸色无奈。

几人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气息是否清正,学子们无力辨别,却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邬邈沉默许久,忽然一改口风:“把他留下吧。这是个好苗子,若任他无辜夭折,太可惜了。亚圣学宫,不能交到禄蠹手中。”

“夫子,慎言。”洪子鹰淡声提醒。

邬邈长叹一声。

祭酒的目光指向虚空。

透过一道无形的屏障,他与珍珑对视一眼。

与此同时,洪子鹰轻轻振袖。

一枚玉符沿着广袖,滑入储物法器中。

祭酒道:“你们去吧。”

三人颔首为应。

这时,下方的应知非,受不住奇异的氛围,借口巩固境界,适时地抽身告辞。

在众人的目光里,少年人步履从容,走出了风骨和风度。

宋文舟油然感慨:“未明,你这就算站稳脚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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