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行渊手里还举着横屏,抬起眼皮,冲她吹了声口哨:“呦,是你呀。”

北依收回半伸出的手,突然感觉自己今晚没法发挥了,只能干笑两声:“你怎么在这?都这么晚了。”

盛行渊朝时姜方向侧下头,努努嘴,言简意赅道:“这是我导师。”

然后不客气地反问道,“倒是你,你来干什么?”

北依立刻镇定下来:“我来道歉啊。”她义正言辞道,“听蒋炽说,得等到明天CT片子结果出来,这期间,为了弥补我的过失,就让我来照顾时教授。”

“你一个男的,在这多不方便,要不你……”

盛行渊唇边玩味更强,打断道:“呵,既然你在这,我就更不能走。”

时姜听他俩对话听得简直一头雾水,插着问了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其实是……”

盛行渊刚起个头,然后就见,北依那边明显慌张起来,挤眉弄眼地拼命暗示。

盛行渊瞥见,他不是爱八卦人嚼舌根的人,再者对方是女生,就没再说下去。

勾着嘴角随意笑了笑,目光重新回到手机屏幕游戏上。

这晚是极其尴尬的一晚上。

北依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早知道就不能答应蒋炽。一开始还以为是好事,结果给她来这么一出。就知道跟这种老狐狸玩心眼,一百个她都根本玩不过!

这明明是她小时候就明白的道理,怎么长这么大了,还是不长记性呢?

大美女在这长吁短叹,十分影响时姜办公的心情。

当然,这人就算不叹气,只出现在她眼前,时姜也觉得影响心情。

稍微想想,就知道这人肯定是蒋炽召过来的。时姜无语望向窗外,蒋炽还真是会给她找不自在。

时姜靠坐床头,思忖片刻,看向倚窗托腮、满脸愁容的北依,犹豫地说:“要不,你回去吧。”

北依闻声嗖地转过头。

她本来就不是会冷场的性子,现在见时姜肯搭理她,面对盛行渊的尴尬都抛到脑后了。立刻笑眯眯地贴过来:“这怎么行?你不要客气,随便使唤我都可以。”

时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谁知道盛行渊跟防狼一样唉唉唉地连忙挤过来,他手机里王者峡谷还在厮杀回荡,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二人中间。

“你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

北依微笑看着他,后槽牙磨了磨。

尴尬地僵持一阵子。

时姜眼看着,心中默默叹口气,抬手把盛行渊拨到一边,说:“这位……小姐,我们并不熟,我也不需要你弥补什么的,你留在这里,对我们双方都没好处。”

北依抢话道:“我们这都见面第三次了,哪里不熟了。”

“还有啊,这一趟耽误你工作,我给你造成了多大损失。蒋炽他已经把我骂了一顿,我也知道错了。”

时姜眉角一僵。

而北依还在继续:“我当时真的就是心急,拉扯住你,害得你受伤。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表表心意吧。唔,这么晚了,我给咱仨点个夜宵,你想吃什么?……”

一听夜宵,盛行渊就精神了,连忙重新凑回来:“吃烧烤吧。”

“我又没问你。”北依避苍蝇一样避过,低头划拉着屏幕,“B市今天也有些冷,点火锅外卖吧。让我看看有没有蒋炽经常吃的那家铜锅涮肉,啊,不对,那家好像不是连锁……”

蒋炽,又是蒋炽。

时姜听不下去了,拿起手机,准备给蒋炽发微信,让他火速过来把人领走。

然后就看见,对面已经先发制人地来了条微信,给他们俩万年不变空空荡荡的对话框增加了点内容。

“她不工作,比较闲,留下来应急照顾你。”

这解释可谓简洁。

时姜甚至都能想象出来男人站在他面前时,那种冷峻而淡漠的神情。

她发过去两个字:“不用。”

可接下来很长时间,蒋炽再也没理她。

时姜一口气梗在心头。

这两个人,一个说对方把自己骂了顿,另一个说别跟对方客气尽管随便使唤。

看似相互很不给面子,但这种表面疏离、实则亲昵、没有几十年交情根本不可能的明显相熟之意,还是让时姜控制不住地心里开始野草疯长。

盯着那行字愣愣出神,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心里这种感觉。

是嫉妒吗。

嫉妒自己只经历蒋炽短短三年高中的光阴,而对方见证贯穿了他几乎整个人生。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话就脱口问出了。

心里暗惊。

不过还好,是状似无意、随口起聊的一句。

盛行渊坐旁边翘腿:“他俩啊,穿开裆裤那时候吧。”

北依啧了声,放下寻找外卖的手机:“您能不能别这么粗俗?”

她对时姜的问题果然也没啥防备,回忆着说,“蒋炽他爸跟我爸是战友,我俩家也在隔壁,离得很近。他比我大个三岁,我还在我妈肚子里时,就说我这胎要是个女儿,就两家结亲,门当户对,亲上加亲。”

她嗤了声,“我给你讲就离谱。啥年代了,还娃娃亲。”

盛行渊又饶有兴趣地插嘴道:“你们这婚还能结成吗?吊这么多年了。”

时姜不动声色看他一眼。

“这个不算数的。”

可说到这,北依还偷偷观察时姜神情。

见她很平静,稍微放下心来,赶紧义正言辞表决心,“反正我不认。”

是不认,可是向别人介绍时,依旧会自称是未婚妻。时姜暗暗心道。

时姜想起当年的蒋炽,中间无论怎样,最后不还是妥协了?世间这么多不情不愿的,可有几个抗争成功了的?

她只觉得嘲讽。

面上仅淡淡一笑,没有多说。

“无论如何,一块长大的情谊总归是有的。”

时姜拖着腿换了个坐姿,垂眸静静地说。

北依:“嗯,这怎么说呢,我们算是一块长大的,但他也不只和我一个人一块长大啊。”

转头看向盛行渊。

盛行渊:“你看我干什么,我小学就去国外了,和你又不是一块儿的。”

北依点头:“对,学霸和学霸玩,学渣跟学渣玩,你是标准学渣,所以你和宴迟他们那群玩。”

盛行渊:“在我老师跟前,能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

北依才不管:“我说错了吗。宴迟爱搞音乐,却被家里逼得去经营公司,你俩是不是同病相怜啊,总是爱凑一块儿抱团取暖。”

盛行渊面无表情坐直,啧道:“你是不是非得让我把你那点儿破事抖搂出来,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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