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齐齐看向了后巢和。
后巢和一语不发,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无言。
后巢和陷入纷纷扰扰的思绪中:是我吗?是我造成了这个王国的灭亡,是我让无数无辜的虫子失去记忆、陷入疯狂?我是所有罪孽的源头吗?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户川乱步半晌后从思索中抬起了头,他皱着眉说:“继续啊,发什么呆?”
后巢和沉默地对村长点了点头。
村长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投影,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语唤醒了后巢和怎样的记忆,他只是继续和蔼地说:“‘感觉累了?虽然这个长椅是铁质的,但我保证坐上去还是非常舒服的。在你下去之前,想整理一下思绪的话,没什么地方比这凳子更好了。’”他又笑了笑:“‘另外我也很享受有虫子陪伴,不过你似乎并不健谈。’”
后巢和看向铁制长椅,那位“可爱的女孩”依旧坐在上面,触角随风摇晃,眼神飘忽到不知何处。他其实并没有美丑的观念,也不在乎外貌,但是看着这安宁的一幕,他似乎也终于从中领悟到一分可爱来。
“‘你有点奇怪。下去的虫子我什么样的都见过,但你……我虽然从来没见过你,但却感觉非常熟悉。’”
村长说着说着,又是话音一转,但这次,他居然举起了手中的花,他以一种接受赠予般的手势,小心翼翼地捧起这朵花。
“‘我曾经无奈地认为,无论我无私地为过路的虫子提供了多少建议,也不会得到感恩的回报。但我不知道的是,一位年轻的虫把我的话记在了心里,并且决心回报我的好意。我拥有了如此美丽的礼物!啊!这个世界突然多了一些色彩。谢谢你,我的朋友。在你离开的时候我会好好照顾这朵花的,这样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欣赏它了。’”
后巢和不由得怔忡起来。
他仔细去看那朵本以为无关紧要的花,发现这朵花的确被照顾得很好,在荒凉的、冰冷的小镇内,它显得那么的生机勃勃,洁白无暇的花瓣柔弱又多姿,在杂草丛生(虽然已经被军警们扒拉光了)的这个世界,这朵花是多么夺目。
后巢和定定地注视着这朵花。
“‘你给我的这朵花……当黑暗的想法侵入我的脑海之中时,我会看着这朵花,然后会想到你。’”村长温和地笑着说:“‘要不在长椅上休息一会吧?在你再次启程之前,我们可以一起欣赏这朵花。’”
后巢和:“……好的。”
他当然记得村长只不过是一个过去的投影,但他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坐到了长椅空余的位置上。
身边的女孩发出一声惊讶害羞般的声音,便再次保持了安静,她的脸上缓缓浮现出红晕,有些紧张地开始搓手。但后巢和却根本没有注意,在忧郁、衰败的德特茅斯里,宁和的氛围充斥着这一方小小的、路灯照亮的地方。
后巢和发现村长所站着的位置恰恰好便是抬起手来,就能让两个人一起欣赏到这朵美丽的、娇嫩的花。
他站在这里,未曾离开,未曾远走。
只要自己再次回到这座小镇、再次坐上这个长椅,村长永远都会陪在身边。
后巢和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了这个想法。
江户川乱步看着后巢和,他扭头说:“那就休息一下吧。”
谷崎润一郎连忙点头,他凑到了后巢和的身边:“你想起什么了吗?”
后巢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一点片段而已。”
“我看到了圣殿里面的黑卵……上面有一个封印,而我打破了它。”后巢和情绪低落:“我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国木田独步说过,要加入武装侦探社需要有坚定的人性,后巢和曾经在大家的闲谈中问过他这个问题——
“人性是什么?”
国木田独步严谨的性格让他解释了一大堆的话语,但最终后巢和也没能搞清楚他说的一切,还是春野绮罗子无奈地说:“其实很简单啊,就是要做一个好人啦。”
哪怕是后巢和也能理解,好人大概指的就是武装侦探社的诸位。
他们帮助着无缘无故的自己,带着他一步步地认识这个世界,哪怕自己无法给出任何酬劳,哪怕自己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哪怕自己古怪而危险,也毫不在意地对他付出友善。
他喜欢着这样的大家。
可他,似乎并不是什么有资格和大家站在一起的好人。
“你在说什么啊?”江户川乱步嫌弃道:“乱步大人都还没有给出定论,不要用你贫瘠的大脑胡思乱想好吗?”
后巢和愣了愣。
谷崎润一郎也对他安抚地笑道:“乱步先生说得没错哦,而且,如果你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认真去回报村长的吧?”他指了指村长极为珍视的那朵花:“至少相信我们的判断嘛。”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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