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
最后,姜芜到底还是上了苏墨的马车。
他多问她的那一句,岂又会是真的问她想法,无非是在喝醉后缥缈生出的一缕可有可无的温存。
若是她能顺应他的话好生答一句,说不定能更讨苏墨欢心一些,至少不会如此时的这一般,两人又是闹得难堪。
就连此行会跟着苏墨一同去乐晋的龚远,在瞧着公子和姜芜两人之间又莫名生出的冰缝后,免不了也暗自叹了一声气,这又是何必呢。
起初坐马车走官道还好,姜芜怎样都能算接受。可出了城门,再行过一些路,转而走水路时,姜芜确实是坚持不住了。
码头边,细雨蒙蒙,水雾缭绕,因时辰尚算早,一丝一丝的雾气低低漂浮在水面上,看不清尽头的路。
姜芜自站上了甲板,就觉双脚宛如是踩在棉花上一般,光是站着都有些站不稳,又何谈能和在路上时一样稳稳当当地走。
除去元和十三年,她被苏墨从乐晋带回京城,乘船只走过一段的水路,此外再没有过一次。
上回回来时,她扶着船边上的栏杆吐了有好久,就差将胃里的酸水一并给吐出来,整人就似如漂浮在半空中,不停的摇摇晃晃,头也重脚也轻,甚至眼前更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什么都看不见。到后来,她只记得自己吐着吐着就晕睡了过去,再后来的事情就记不大清,自己再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时,便已是到了平阳侯府两日有余。
如今姜芜再次坐上商船,九年前的那种感觉再度浮现出来,心头一直烦闷难忍,全然是一股子的恶心。
不一会儿,停靠在码头边上的客船破开水面波纹,缓缓向前行驶,姜芜更是闭了闭眼,扶住船边栏杆的手不自觉收紧,欲强行压下心头的那股子难受劲儿。
为缓解心间的那股难受,姜芜没有同苏墨和龚远他们先入船舱,而是依旧站在边上的扶栏处,想着先透透气。
她的这副模样,落了他人的眼中却是另一番的模样。
苏墨脚步一顿,可仅是半晌,又兀自提了提嘴角,嘴里嘲讽的话着实觉没意思说。
整整一日,姜芜心头的那股难受一直散不去,反而还越来越重。
她无法,只得早早进了属于自己的那间小阁舱室,想着先休息一小会儿再说。她的头本就晕,头一挨枕躺下没多久,就这么睡了过去。
以至于后来苏墨那边派人来唤她时,在门上叩了好久都未得到回应,只当她是早就歇下了。
姜芜稍微好受了一点儿醒来时,外边已过去两三个时辰,天色也完全黑下。
同幼时的那段记忆里一样,她一睁开眼,一眼就见着苏墨站在她的榻前。
苏墨的脸色相较于白日里更不好,他见着她醒来,眉目间的阴沉更甚,用手中的折扇挑起她下颌,直言讥讽道:“你跟这儿给谁摆脸色呢?”
姜芜口中的“公子”二字还未唤出口,便听他这样道,藏在被中的一双书终究是不自觉攥了攥被角。
她强撑着抬起眸,对上苏墨的眼笑了笑,“公子那要我现在伺候你吗?”
回应她的,却是“砰”的一声,是苏墨气极转身离开之际,将门板重重甩得关上时发出的一声巨响,在静谧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
月半遮,星高悬。
姜芜的头又开始晕乎,许是现下到了晚上,加上整整一日她都未怎么用过膳,胸口处的沉闷感越发严重,太阳穴一直突突地跳,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到最后,姜芜捂着嘴跑到外边,再也忍不住地蹲下呕吐,直至胃里再没有了任何的东西可吐,再次抬起头时,一张小脸上全是被呛出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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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后后,历经十多日才到达乐晋。
因他们一行人是傍晚时分到的乐晋城门口,若是直接赶去郡守府中,已然是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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