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弄堂,冷冷清清,不远处飘来公共厕所的气味。
谁也想不到这种地方居然会窜出几条蛇,蛇口大张,露出长牙冲人的脖子攻来。
有毒?无毒?具体是哪一种蛇?它们本来的习性会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争分夺秒的惊险时刻,根本来不及去弄清这些问题。在昏暗的灯照下,只能确定蛇头的位置,以及判断蛇的数量是三条。
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拔腿逃跑。
过云从与奉衍甚至都没有一个字的交谈,一左一右,直接摸出随身小刀,瞄准两个蛇头稳稳地投掷出去。
分毫不差,蛇头立刻应声而断。三除二,还剩下一条。
仅剩的那一条蛇没有放弃攻击,像是倍感威胁,蛇身更加扭曲,朝着距离更近的奉衍咬去。
过云从左手手指微动,根本看不清到底掐了哪种结印,让这条进攻的蛇在半空卡了两秒。
趁着这两秒的间隙,奉衍摸出钥匙串再次扔出,砸在了长蛇的七寸位置。‘砰!’只见窜到半空的蛇一下子被砸晕,摔在地上。
前后不超半分钟,一气呵成,三条蛇被成功阻截。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看到彼此的浅浅笑意。不过,没人感叹初次合作竟然能够配合默契,迅速转身跑向公共厕所。
一边放声高喊,“小心,有蛇!”,“注意,别碰砍掉的蛇头,它可能还会咬人!”
呼喊声响彻原本寂静的弄堂,公共厕所的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哪里有蛇?”
门口收费的阿姨正想着哪个喝醉酒的说胡话,就听男厕所里发出惊呼。
“快,关窗!”
“右边那扇也要关!”
男厕所里只有两个人,汤文哲与周德一前一后进入。两人来不及提裤子,在听到有蛇的呼喊后,下意识地朝四周看去。
这一看,心惊肉跳。
窗外树枝上垂着两条黑影,正是蠢蠢欲动要窜进来。亏得两人没有被吓傻,手忙脚乱,还是一把子将窗户给紧闭上。
前后一秒之差,玻璃窗上发出咚咚两声。
汤文哲和周德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两条蛇从树上飞窜而来,直撞到玻璃上,它们昏乎乎地贴着玻璃滑了下去。
逃过一劫。
两人面面相觑,过了两三秒后,又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哪里来的蛇啊?”
周德心神未定,“有一条看起来一截白一截黑的,是不是银环蛇?是有毒的吧?”
汤文哲摇头,他真没见过几条蛇,搞不懂谁的品种。但对于这些蛇的来历隐约有了一个猜想,可能与保罗中的蛇煞有关系。
今夜,让过云从改变主意来吃这顿饭,是不是预测到可能会有这种倒霉的变数出现?
人在厕所,想不出答案。
两人很识相地没有立刻出去,他们都不会捕蛇。谁知道外头的蛇会不会再度袭击,还是老老实实地关上门,不给外面添乱。
厕所外,的确引起了一股骚乱。
门口收费阿姨尖叫大喊,“哎呦!真的有蛇!躲起来,都躲起来。快把门窗全部关起来。”
然后是一连串的脚步声,还有棍棒敲击声。
隔着窗户还能看到手电筒的光束在小树丛里照来照去,还有叫嚷快来一辆三轮车送医院有人被咬了,不久就是警笛响彻长街。
正值晚饭,附近多家饭店餐馆受了影响。
顾客们听到蛇群出没,哪还有心思好好吃饭,生怕冷不丁在饭桌下窜出一条蛇。何况还出现了被咬伤的人,听说有一个人不幸被毒蛇咬死了。
蛇群引发的混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汤文哲却陪着过云从和奉衍去了派出所,作为最开始发现蛇群的人需要做笔录。
混乱后,大致弄清了蛇群的来源。
一车野味被送到了水兴街的某家餐馆,没想到在后门交接货物时出了岔子。装蛇的麻袋破了,首当其冲被咬的是两个送货小贩,两名后厨配菜员也被来了一口。
四人来不及呼救就昏了。没人知道的情况下,蛇群一股脑地溜走,开始到处乱窜并且进攻无辜路人。
幸而,过云从与奉衍在小弄堂里及时发现了蛇群,周围饭店里懂得抓蛇的群众也齐齐上阵,才将局势给控制住了。
除了最初被咬的四人之外,没有发生其他的伤亡。警方赶来后清点,这一车运送的三十七条蛇被当场捕杀或擒获。
那辆送货面包车上不只运蛇,还查获了一批法律禁止捕捉贩卖的动物。有些奄奄一息,有些已经死了。
蛇群案牵扯出来一条线背后的非法野生动物交易。纸包不住火,这事发生在国庆假期里,还是在游客众多的闹市区,接下来势必要加速侦查。
被咬的四个人中,一个非法贩子因为伤在颈动脉是当场死亡,还有三人都被送医。
从面包车上搜出了线索,指向非法售卖团伙的根据点。警队行动迅速,多部门联合起来,连夜一锅端。
“两位同志,非常感谢你们今天能挺身而出。”
笔录过后,公安不掩感激地将人送到派出所。今天没有造成更大范围的损伤,离不开过云从与奉衍反应及时,高效率组织抓蛇。
这可不是简单容易的事,那些被贩卖的蛇群显然有主动攻击性,其中一部分都是剧毒蛇类。
面对蛇群作乱美食街的突发情况,勇气、冷静、身手等等缺一不可。否则保不齐就要被毒蛇咬上一口。其结果,好点的打血清捡回一条命,差一些就是当场没了。
“您客气了,都是为人民服务。”
过云从顺口接话,其实她也不是完全地见义勇为,借此机会找到了蛇煞的源头。在被咬伤的非法贩子身上发现相同的蛇煞,程度却比保罗要轻。
因为体质不同。
保罗的命格与蛇纠葛颇深,假设把阴煞视作某种磁场,他更容易被影响。
相对的,哪怕蛇贩子与蛇群呆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也不一定会直接看到如同寄生虫般缠绕在脑袋四周的黑影。
送货者不是蛇煞最初成因,需要等警方抓捕了非法贩卖团伙后,再瞧一瞧里头有谁最有问题。
过云从没有冒然向公安提出这样的请求,恐怕对方不一定有这样的权限,那么又何必为难人。这种事情还是让汤文哲出力走正规流程。
临离开,奉衍只向公安提了一个小要求,“请模糊今夜的抓蛇细节,我不希望有记者找上门。”
笔录上,留了姓名与联系方式,那是按照程序办事。
奉衍不想被打扰,更对上新闻没有半点兴趣。今夜是他自己选择瞧个究竟,对于遇上蛇群攻击没有半个字怨言,但不意味着要配合后续宣传。
公安爽快答应了,还夸了几句两人不为名也不为利,是新时代好青年。
不为名可以认,但不为利就不一定了。
过云从真没视金钱为粪土,自问仍然在为粪土奋斗着。今夜抓蛇是意料之外,但客观上帮助保罗抓到蛇煞形成的根源,难道不该追加一笔赏金?
这些等回到沪城再谈,在苏城还有未办完的事。
汤文哲在厕所惊魂后,没能得空平复心情。
先是问清过云从事情的始末,确定自己已经渡过一劫。稍稍松口气,马不停蹄去活动要在非法贩卖团伙被捕后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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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日,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
上午十点半,过云从通过合法程序瞧了一眼被拘捕的非法贩卖动物团伙,其中有个叫吴大的首犯。
警方从吴大身上搜出了一串手串,是用蛇的脊椎骨制作。不知经过哪些漂染步骤,蛇骨手串呈暗红色,乍一看像是从血里捞起来的。
蛇脊椎骨的直径有三十五毫米,不难推测它身前是粗壮蟒蛇,具体品种还要蛇类动物学家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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