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磕绊说完,下意识又行了胡人的礼,姿态卑微真诚,霍扶光余光一睨,暗自磨了磨后槽牙,面上随着他的话,却又做出一副瑟瑟发抖、不情不愿又逆来顺受的模样。
“倒是一份大礼了。”那右贤王闻言嗤笑一声,虽并无明显鄙夷意味,却仍泄出些轻视来,他提壶正要斟奶酒,忽然一顿,朝霍扶光意味深长一扬眉,“美丽的小姐,你过来。”
他手举着巴掌大的铜铸空酒杯,一对鹰隼似的眸子明亮锐利,霍扶光胆怯偏头一睇寨主,水润润的一对瞳仁轻颤,寨主将她再一把推向前,低声呵斥她:“快去!”
霍扶光便打着抖,姿态窈窕得半拎着裙角,莲步轻移,我见犹怜得让绀蝶搀扶着往右贤王面前行过去,她一手拎着那颇沉重的铜壶一手扶着壶身,似是气力不足一般,手臂颤颤巍巍地给右贤王斟奶酒,乳白色水花“噼里啪啦”溅出半桌,右贤王“嗤”声又一笑,他两侧侍从便也跟着笑出声,霍扶光眼眶瞬间羞红了。
她在那放肆笑声中做出一副无地自容模样,右贤王倏然探手,隔着衣裳往她腰眼上遂不及防下了重手一点,谢昭宁窥见心下大惊,生怕她做出武人反应来,却见霍扶光柔弱无骨似地拎着铜壶“嘤咛”一声直接摔倒,一丝防备姿态也无,壶嘴“哐当”磕在地板上,淌出一地马奶酒,流得到处都是。
谢昭宁:“?!!”
“呀!小姐!”绀蝶尖叫一声,俯身将她掺起来,霍扶光沾着半袖湿漉漉的马奶酒嘤嘤地哭,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鼻尖绯红,可怜无助极了,她颈侧那道细长剑伤,已让绀蝶调了色沿着疤痕绘了一支于枝头含苞待放的粉桃,越发衬得此时的她娇嫩柔弱又惹人怜爱中隐约透出些妩媚来。
那右贤王却又笑了,展臂弯腰一扯她腰封,将霍扶光拦腰往怀里一带,抬手扯下她面纱,粗糙两指掐着她下巴一掰,仔细觑了眼她那姣花照水似的好相貌与侧颈上的桃花纹,满意朗声大笑。
“老朋友,你很好,”右贤王隔着厚重冬衣,当众手掐着霍扶光纤瘦腰肢,上下来回摩挲,惬意一眯眸与寨主道,“这份大礼我收了。”
谢昭宁垂眸敛目,双手暗自握了拳,强压着情绪隐而不发,如此状况,令他不由忆起史书上只寥寥几笔笼统略过的胡人曾大肆奸-淫掳掠汉人女子的前朝往事,那份屈辱,是身为汉人难以释怀的。
寨主在右贤王那试探下正心惊肉跳,闻言又忙点头哈腰道谢,冷不防听他又下令:“将那箱子打开来,也该让我瞧瞧南晋的王子是个甚么模样了。”
霍扶光让他摸得后背鸡皮疙瘩掉一地,越发做出羞愤茫然状,暗自咬碎银牙心里铿锵骂一句:王八蛋,你马上就要死了,你——知——道——么!!!
右贤王话音即落,身侧侍卫却俱不动,寨主恍悟,伸手一推谢昭宁:“去,没听见么?给王爷将箱子打开!”
谢昭宁情绪一断,愣一下,忙躬身去开箱门,右贤王蹙眉一瞥他,出声阻道:“慢!”
“老朋友,这位小兄弟,瞧着眼生啊,你身边的阿郑呢?怎这次并未见着他。”右贤王眯眸谨慎一问。
那寨主便粗声笑了,略略不大好意思大手搔了搔头顶,道:“嗐,昨儿那什么,得了王爷许诺,这兄弟们不是开心么,夜里弄了些酒菜,那阿郑娘们儿唧唧的,不行!两杯醉到这会儿都没起……这小兄弟——”
他话越说越顺,已稍稍放开些,晓得若说错话,下场怕是更惨。
他 一拍谢昭宁后背,与右贤王又道:“就是阿郑那远房外甥,人虽木讷腼腆,嗓子受过伤,也不大能说话,可生得一把好力气!我这不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么,今儿既是要叫个苦力来干重活,我与阿郑也是打小穿一条裤衩的好兄弟,不如就帮扶他这外甥了,带他来见见王爷,也是认个熟脸儿,只求他往后能跟在王爷身后,做牛做马讨得王爷一口饭吃就成。”
他人虽粗俗,却反应极快,也机灵,谢昭宁身份霍扶光虽与他事先套过词,但能作答得如此贴合他本性,也着实可见这份见风使舵的本事已是炉火纯青。
天生一副走狗相,霍扶光坐在右贤王怀里暗自夸他一句又唾骂,呸。
谢昭宁只低头不语,两手垂在身侧,塌着肩站着,姿态畏畏缩缩,一副没大见过世面的形容。
“既是如此,便劳烦小兄弟开箱了。”右贤王手上转着铜酒杯,与左侧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人便一行礼,离了他,往箱子旁走过去,待谢昭宁“咔哒”一声开了箱子锁,他青筋纠结的大手一伸,提着叶斐衣领就将他凌空拽了出来,直接甩在桌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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