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晨没回复。

因为他根本没法看手机,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汗淋漓的醒过来,后颈腺体里仿佛电流窜动,江宝晨知道是自己主观意识造成的幻觉,但在下床的时候还是麻得摔了一跤。

痛得浑身冷汗,都快神志不清,他抬手用力压住柔软腺体上那道指甲盖大小的伤疤。

痛过了一阵。

江宝晨才恢复意识爬起来,颤抖着拉开抽屉,撕开注射剂的包装袋。

可他手不稳,又没力气,几次都没对准抑制剂的橡皮膜。

好不容易对准,忽然间后颈不痛了。

突兀的,明显的,身体全部负面症状瞬间消失,手不抖了,眼睛不花了,心跳不紊乱,双腿也不软,摸摸后颈,连那种电流流窜的刺痛感都完全消失了。

触觉还在,但不是疼痛。

江宝晨茫然了足足半分钟,把后颈上腺体戳来捏去,然后猛然反应过来——难道他要死了吗?!

身患绝症?

回光返照?!

这么一想,江宝晨哪还有时间想其他,急忙漱口换衣服去医院做检查。

他还十几个亿的债要还,怎么能现在就死!!

H市最大的私人医院。

值班护士一看到他,笑了,“小晨来找姜医生?他今天不在,去外省开会了哦。”

“不用姜医生,其他医生都可以,珂珂姐姐快救救我,我好像快要死掉了qaq。”

一听这,小护士哪敢马虎,立刻联系了院长。

院长亲自帮江宝晨把脉做检查,但哪是快要“死掉了”?分明活蹦乱跳又健康开朗的一个小Omega,可是见江宝晨仍然小脸儿惶惶,泪眼汪汪的样子,他还是给姜折打了个电话。

姜折正在隔壁省参与研讨会,跟江宝晨开了个视频,虽然已经从校长那了解了大致情况,但他还是详细问了江宝晨症状。江宝晨哪有什么症状,他感觉自己哪儿都好,就早上那会儿疼。

姜折听完,给他分析说:“这是你发情期的症状吧?”

江宝晨点点头,“是啊是啊。”

姜折隔着屏幕,看小孩茫然的仓皇模样,心里微微叹气,语气十分温和耐心,“所以你现在没事,只是抑制剂发挥作用,压制了发情期症状,怎么会想到死?”

“因,因为……”

“因为什么?”

江宝晨长睫胡乱眨巴眨巴,想着想着突然“啊”了一声,眼眶瞬间红通通,“因为我本来要抑制剂的,但还没打就不痛了,就好了……”

发情期没打抑制剂就不痛了,果然还是回光返照呜呜呜呜。

姜折看着他,问:“你上次打抑制剂什么时候?”

“是昨天上午。”

“抑制剂四十小时,这药效还没过。”姜折知道江宝晨用的哪款抑制剂,贺靳林曾经问过他。

姜折这么一说,江宝晨顿时反应过来,猛拍了下大腿,那双水润殷红的杏眸刹时瞠圆了,“姜医生我打的不是原来的抑制剂!我打的可能是Alpha的抑制剂!”

“怎么会?”姜折说:“Alpha的抑制剂是不会对Omega起作用的小晨。”

“可,那……”江宝晨想,顾晔给他打的难道是R·C新研发出来的那种抑制剂?是啊……身为全球最大的制药公司合伙人,顾晔不可能自己公司的药不用,用别家的。

正想着,听到姜折在那边说:“小晨,别担心,如果你怕,随时给我打电话,好吗?”

江宝晨回过神忙向姜折道歉:“对不起姜医生打扰到您了。”

“不会,今天下午研讨会就结束了,晚上我过去看看你。”

江宝晨忙说:“我来医院找您吧,不好让您费心跑来跑去。”

“没事,我回家顺路。”

“那真的是太麻烦姜医生您了!谢谢谢谢谢谢!”

姜折在那头低笑了下。

从医院回到家,江宝晨心中还是有点不安,会是新抑制剂的副作用吗?

真是的,顾晔怎么可以乱给他打?

药效还这么不稳定……

根本没他说的那么厉害。

江宝晨翻了个身,又觉得鼻子发酸,心中委屈苦楚。

他发情期明明一直以来都很稳定,特别是近几年,前后从来没相差两个小时。

所以全是顾晔害的!

他为什么会住在那个小区?

那么大的一栋豪宅,门都不关的吗?

大概是室内黑,独处又容易胡思乱想,江宝晨开始盘想顾晔突然回国的目的。

是看他笑话,还是想报复他?

那抑制剂是不是别有图谋,故意给他注射,里面加了让人成瘾的东西,然后用来控制他……

越想越慌,江宝晨一下子坐起来,仔细回想自己高中有没有欺负过顾晔。

可他承认自己以前脾气不太好,偶尔也任性,却从来没做对顾晔不好的事!看顾晔家里经济拮据,他还央求爸爸给学校资助奖学金,为了顾及顾晔要强的自尊心,特意设置了很多个名额。

星网上说这种行为叫“为了拥抱你我拥抱了全世界”。

如果哪天对方知道了,肯定会感动。

江宝晨从来没打算让顾晔知道。

他要钱堆出来的廉价感动干什么?他们两个本来就天造地设的一对,信息素那么契合,以后肯定会结婚,也会很纯粹的深爱着对方直到都变老成老头……

跟金钱染上关系,反而变得丑陋不舒服起来。

直到世界轰然坍塌后,江宝晨才发现钱其实一点也不廉价。

一个人有钱,可以有很多朋友,可以无忧无虑的跟他们吃喝玩乐,但如果没钱了,哪怕还能跟他们一起吃喝玩乐,也再没有无忧无虑。

独处的时候会变得无措茫然,会觉得空空荡荡,伶仃可怜。

就算有大贺丁丁他们时刻陪着,睡着的时候也会想哭。

是不一样的。

从那一个节点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爸爸妈妈都在的时候有家,他们为他遮风挡雨,挡住一切。

然后顶梁柱倒了、房子塌了。

朋友们轮流来给他撑伞。

伞竭力挡住了一半大风大雨,剩下的一半儿其实全湿进了心里。

几十个亿的欠款就像座看不到顶的巍峨大山。

他是爸爸的儿子,爸爸投资失败,那么他就是最该为这笔巨额债款负责的人,而不是那些信任他爸爸、愿意给出借款的各家银行和企业。

也不该是从小对他好的朋友们。

妈妈曾经跟他说:“只要妈妈在,宝宝就可以永远都是宝宝。但如果妈妈哪天不在了,宝宝就要变成大人,要一个人也可以很勇敢。”

我不能死。

江宝晨紧抱被子,红着眼睛表情执拗,他眼里逐渐燃起汹汹火:如果因为抑制剂导致他腺体坏了,那就趁机把……

忽然“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同时还有一声熟悉的“小晨。”

江宝晨眼睛一亮,立刻抛开怀中被子,下床跑出去,“来了姜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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