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走至一半,一道熟悉的声音入耳,声音不算小,还离得她越来越近。
“真不知道长公主她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给县主你安排一个那样的亲事,状元又怎么样,大魏多少个状元,他那样的出身如何配得上县主你啊!”
福安也不明白自己母亲为何如此固执,就算是状元又如何?还不是得从七品小官开始做起,他们等得住吗?一个寒门而已,又怎么比得上武安侯府?
再过上些时日,他就会回京述职,平定海乱这样的功劳前途不可限量。
只有陆行谦才配的上自己,而那见都没见过的翰林编修,又算个什么东西。
“这件事情我心中自有想法,不用你说什么。”
余禾秋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僭越了。
就算长公主再如何,那毕竟也是福安县主的母亲,不是她这样一个外人可以随意多嘴的。
她赶忙陪着笑脸,“是我说差了,但县主你也要抓紧机会说服长公主啊,我听父亲说,那状元郎殿试上得罪了工部尚书,翰林待满三年,可能就要外放做个芝麻小官了。”
福安思忖片刻,心中立即有了说服母亲的对策。
“余和秋,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那新任状元郎,在翰林待满三年就会外放去边陲小镇,这可不是我一人说的,好多人都在传呢。”
这消息可是她在书房听见自己爹爹说的,他爹是太常寺少卿又是和她姐夫吏部员外郎谈论正事的时候说的话,这总不能有假吧?
福安应了声,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她肯定是不会离开京师,知道这些,母亲当然,不会强硬要把她嫁给那小小编修。
既然有了应对的法子,福安心里就轻松多了。
翊坤宫西殿的中间的穿堂,江舒宁与那两道熟悉的声音碰上。
刚才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余禾秋仗着这西侧殿无人,说话一点也不避讳,这样不知轻重的性子,还真是配得上张静初那句草包。
压着心里隐约的几分不舒服,江舒宁先朝福安行了一礼,“县主。”
而跟在福安身后的余禾秋,她竟是招呼都没打。
这点就激的余禾秋愤愤不平了,以往见着江舒宁,就算她们之间关系不好,勉强都还是会打招呼的,而且都是江舒宁主动招呼。
次数多了,余禾秋也就习以为常,默认江舒宁性格软和,即便对她不爽也要维持表面客气。
余禾秋几步走到福安身前,瞪着江舒宁,“江小姐,您是眼睛不好使吗?我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这里,看不见?”
江舒宁看她一眼,垂着眉目,略带些歉意,“原来余小姐也在,余小姐一直跟在福安县主的身后,方才匆忙一眼,我有些没有注意到。”
原本是极正常的话,但用在余禾秋这里,就变得有些意味不明了。
余禾秋同福安一道已经几年,对于外面的风言风语自然不是一点都不知道,许多人都觉得她是福安的跟班,谄媚她人有失贵家小姐仪态,可余禾秋却觉得,他们大多人都是嫉妒。
福安县主可是县主一县之主,有自己的封地,实实在在的皇室宗亲,别人想跟着还不一定跟得上呢。
比起自己嫡亲姐姐,余禾秋也知道自己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可能和县主结交,那不也算得上一样比过姐姐的事情?
可江舒宁说话实在讨人厌。
怎么可能会因为跟在县主身后就看不见她,这明显是在讽刺,找借口。
余禾秋重重地哼了声,“自己眼瞎还怪罪别人,狡辩!”
“余小姐,请务必慎言,”江舒宁抿着唇,水盈盈的杏眼里带着探究,“我眼睛怎样,余小姐你不会医术又怎能胡说呢?前些日子,那太医院的沈太医日日来替我看诊,他都没发现的事情,反倒是被余小姐发现了?余小姐这番话,可是在质疑太医院御医的医术?”
江舒宁向前走了一步,微风拂过,她发髻鎏金蝶展翅步摇微微晃动,“沈太医可是太后赞扬过的神医圣手,余小姐质疑沈太医,那岂不是怀疑太后娘娘看人的眼光?”
余禾秋心里有些慌乱,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可侧过头去看福安县主,她只冷冷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捏着藏在袖里的手,余禾秋咬牙辩解,“花言巧语,你这是在诡辩,我从来没质疑过沈太医!”
“我在花言巧语诡辩?”江舒宁略略垂首,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可说我眼睛的那些话,全都是从余小姐口中出来的啊,且不说你质疑沈太医医术,我只是一时未能注意到余小姐,余小姐便出言诋毁于我,这点就十分不该了。”
“江小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福安侧眸看着江舒宁,心里忍不住烦躁起来。
要不是因为余禾秋是太常寺少卿的女儿,对自己有用,福安真是半点都不想替她出头。
“县主这话舒宁承担不起,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怎么称得上咄咄逼人呢?”
福安蹙着眉头,“那你也不该如此计较,谁都有不小心说错话的时候,江小姐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
“自己的问题,不好好自省己身,反倒要他人体谅,古往今来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啊。”江舒宁声音很轻,明明身量要比面前人矮了半个头,但却不见丝毫畏惧。
“臣女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不过在走之前,斗胆提醒县主一声。”
“翊坤宫虽然空旷,但也不是无人居住,有些话该说不该说,您肯定比我清楚。”
话一说完,江舒宁行了一礼,与福安错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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