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危急时刻,人免不得要恍惚些,其他人随意一句话,都会带给那处于危急的人产生很大的干扰,更甚至,他会照做,忘乎所以的照做。

就譬如现在的安庆。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她的白露从来没有这样疯过,这事情已经完完全全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所以当江舒宁靠近安庆,试图帮助她的时候,她根本没想那么多,颠簸中一个侧身翻到了那匹矮了一截的伊犁马上。

所幸伊犁矮脚马底盘低,根基扎实,即便和高大的大宛马碰撞,也只是马屁股转了半圈。

可不只是碰撞,上面还跳下来一人。

伊犁矮脚马不堪重负,一个趔趄前蹄跪下,摔到地上。

江舒宁抱紧安庆,两人跌落马下,在草地上滚了一圈才停。她小腿泛着尖锐的痛意,头晕目眩,可即便是这样,依旧没忘记双手紧紧抓着身边的人。

她眼睛半睁着,声音有气无力,“公主……你,可还好?”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安庆后知后觉,可她正要开口回答江舒宁时,眼前人半睁着的眼陡然合上,攥紧着她的手松了开。

“江小姐!”

*

江舒宁再睁开眼时看见的是一片丁香紫色的锦帐,片刻的恍惚后,她侧身起来。

林氏坐在玛瑙圆凳上,手撑着头,眼皮合着,是睡着了。

屋内光线晦暗,江舒宁昏昏沉沉的,更加判断不了如今是什么时候,想起来把窗支开,但还未等踏步迈下架子床,林氏就醒了。

林氏顾不得那样多,匆匆过来床前。

“阿宁这是要做什么?你腿受伤了行动不便,要是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和娘亲说,娘亲帮你,好不好?”

江舒宁自知自己有错在先,乖乖的点了头。

这时,听到动静的冬青白芍纷纷进来,依照林氏吩咐,支开窗扉,倒了茶给江舒宁饮下,留了冬青在一边候着。

现在已是申时,日头渐渐落下,离江舒宁摔马过去了足足三个时辰。

从林氏口中得知安庆公主并无大碍,反倒是自己伤得更重,江舒宁心下一松。

接过冬青手中的靠垫,林氏放在江舒宁后背,让她靠着那架子床的雕花围栏更舒服些。

“虽说安亲公主千金贵体,但于我而言,我们阿宁是更珍贵的,娘亲不愿也不想你下次再为什么人伤了自己,你答应娘亲,以后行事要思量仔细,切不可冲动,以顾全自己为先,恩?”

江舒宁看着林氏,睫羽微微颤抖,握着的手也下意识抓紧了几分,“阿宁知道了,阿宁以后不会再这样冲动,不会再让娘担心,会好好的。”

林氏表情一松,眉眼皆含着温柔,“那便好,你这么说娘亲也放心了,你这次啊为救公主伤了自己,虽不是大伤,可静初那孩子自责极了,认为是自己没有照看好你,你到家的时候她眼睛都是红肿的,泪水连连,我瞧了也觉得心疼,后头你可得好好开解一下她。”

说到这里,林氏捻着手指,朝着江舒宁眉间轻轻一点,“和你做朋友,可真是操碎了心。”

江舒宁低垂着头,轻轻的应了声。

自从回了京师,她总让张静初为自己挂念担心,这次的事情同样也是这样。

是她思虑太不周全了。

“娘亲还有些事要同你说,”帮江舒宁别过落在额前的碎发,她才又开口,“你救了安庆公主,皇后有赏,金银布绢那些我让吴妈妈记录送去你小库房了,等到时你出嫁一并用作你的陪嫁。这些时日,会有太医院的御医过来替你诊查,要有什么伤痛不舒服的地方,必定要一一让人知悉,可不许闭着嘴巴。”

“阿宁会的。”

林氏欣慰颔首,而后又道:“除了这些之外,下月皇后生辰,点名要你与我一道过去参加,到时务必事事谨慎小心。”

皇后诞辰,设宴交泰殿,皇室宗亲必然在受邀之列,此外,文武百官身有诰命的命妇,依照惯例也会出列,再有,就是破格受邀的一些官员亲眷。

这是江舒宁上辈子没有经历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我便事事紧跟母亲,少说话,这样可好?”

当然知道江舒宁是玩笑话,林氏揉了揉她的头,“皇后寿宴依年龄分列坐席,阿宁就是想与我在一起,事事紧跟我,那也是不成的!”

“到时候与阿宁一起的,都是些年纪相仿的官家小姐,或是皇亲贵戚,但也不用过多担心,那可是皇后生辰,便是有心想为难你的人,也得掂量清楚场合,加上经此一遭,你又有安庆公主名头护在身前,就更不会有人欺负你去了。”

“娘亲不在身边,你也可放宽心,再说,静初此次也会去,你俩到时一道,也相互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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