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话头一转,“万事开头难,起始总是有不少艰辛,可我不开这个头,就一直没有开始,如何口头上说想要比赛拔得头筹,那也都是空谈。”
江舒宁语气收敛了些,接着说道:“出丑丢人就出丑丢人,臣女并不害怕。”
她这话实在是太大胆了,敢在安庆面前口出狂言可基本上都有了不小的教训。
旁边的张静初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心中更是忍不住腹诽,你这究竟是来讨好人弄好关系的还是来得罪人的。
周围的空气几乎都要冻上,喘气声都变得尤为明显。
最后,还是安庆的白露一声鼻吸打破了这氛围。
她哼笑一声,似乎生气又像不屑,“你要真丢人丢的也是你江家的面子,与我没什么关系,还有……”
“顾念你是头回来的围场,这次我就原谅你,下次在这围场上不要与我行礼,我不喜这样。”
说完,调转马头回了马厩。
在马术比赛开始的前一刻钟,安庆习惯喂她的白露吃些胡萝卜,能调动它的活力。
留下一干人在这比赛起点发呆。
安庆的反应不仅让张静初意外,就连后面勒着缰绳缓步过来的福安也很意外。
她这堂妹,居然没发落江舒宁?
安庆什么时候脾性这样好了?
两刻钟过得很快,江舒宁稍作休息就到了时间。
她很少见这样的场面,一众锦衣玉食的官家小姐,各个跨马扬鞭,穿着如同男子一般的骑装,手上勒紧缰绳,跨着马鞍,伏地身体,就等站在一边的内侍一声发令,悬在空中的马鞭就要落下。
其中最过耀眼的当属那朱红的身影,眉目坚定,意气风发。
江舒宁出发就要落了别人一截。
人家都是费尽心思全力策马,而她呢,马屁股都不敢扇的太重,生怕速度太快自己把握不了。
张静初跑了十丈开外才意识到自己这次身边跟那个人丢了,勒住缰绳在原地等了半盏茶功夫,那矮脚伊犁马缓缓过来。
江舒宁总算走到了自己面前。
她长叹的一声,“你这是跑马还是走马?未免太慢了些,脚力快点的人走路都要超过你了,你这还四条腿呢!”
“那……我尽力快一些罢。”
在这算不上大的围场里,已经有人要超过她们一圈了。
咻咻两声,赤金色的大宛马枣红色的河曲马,一前一后双双掠过江舒宁张静初两人。紧跟在大宛马河曲马后面的,则是负责监察场地护卫一众人安全的几名常随。
这三名内侍里,有一名女子。
“不愧是宝马良驹,这样快就跑完一圈了。”张静初摇着缰绳,感慨道。
江舒宁凝视着前方,“静初,你不觉得公主的马有些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
“刚才从我们身边过去的时候,它甩了几下脖子。”
张静初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奇怪的,跑得太快有些偏转,马脖子当然会甩。”
“安庆公主的马跑得太快了,在这个时候甩脖子很危险,容易摔跤。”
江舒宁的话让张静初心头一凛,她想起来安庆公主曾经在一次马术比试上说过的话。
“我的白露疾迅稳健,即便跑得再快,也从来不会甩脖子,在跑马的时候,我只需要考虑前方障碍,你们的马能做到?”
当时张静初还觉得安庆实在太过不可一世,大宛马那样金贵,能有这些能力有什么稀奇的,所以张静初对这句话印象特别深刻。
可如今……
“阿宁你没有看错?”
“我眼力一向不错。”
“那倒也是,刚才崔清河在我都没瞧见,到让你注意了,”张静初低头看了眼马镫,心中旁生几分不安,“不会有事吧?”
末了,声音静悄悄的,若不是江舒宁与她挨得近,这简单几个字都听不完全。
江舒宁本想说她不懂,判断不了这甩脖子究竟会造成何种后果,可这会儿还会开腔,身后马蹄声擂鼓一样敲打土地,扭头去看,一匹赤金色的大宛马在她不远处,焦躁不安地捶打着草地,扬蹄奋起,嘶鸣哀吼。
马鞍上的那抹朱红色的身影一下引去了她的注意。
江舒宁手中的马鞭不加考虑地落到了马背上,安稳了许久的伊犁马,突然受了刺激,抬蹄急奔,不过片刻就跑出数丈的距离。
但就在这时候,刚才远远跟着的一人领头冲过来。
是刚才的内侍女官。
她一身绀色劲装,双腿裹紧马腹,早有准备般的掏出一根鞭绳。一端绑在□□的漆黑骏马上,另一端环成绳圈,她捏着绳索,上下晃甩,欲将绳圈套在大宛马头上。
她是白涟!这日围场马厩唯一当值的女官!
江舒宁紧咬下唇,下了决心。
大宛马马蹄将要落下时,她拽紧缰绳,使劲全力驱策伊犁马撞过大宛马马腿。
皮肉骨骼的撞击声又沉又闷。
赤金的宝马倒下的前一刻,江舒宁几乎声嘶力竭。
“快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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