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许久,江舒宁回答她,“我父亲如今是礼部左侍郎,可他在这位置已经待了许久不曾变动,这边有右侍郎盯着,下面几个郎中虎视眈眈,近年来,我爹都为政事操劳奔波,我这个做女儿的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实在羞愧……”

张静初瞪着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你为了你爹的官位,就要去做那安庆小魔王的伴读,讨好巴结她?”

“也不全是这样那安庆公主,既然是帝后的掌中明珠,自然关怀呵护有加,与她一道学习,我也能获益良多,如此思量,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张静初沉着脸打断了她,“安庆公主的脾性你难道不知道?刁蛮专横不讲道理,就是帝后爱护,这般名声也进到了我们耳中,可见她实际是如何凶悍,你这样的若是进宫与她一道,可不被她欺负死了?”

江舒宁安静坐着,一双水光盈盈的杏眼,直直的看向张静初,而后她伸出双手,握住了张静初垂着的手,无比认真而诚恳。

她问:“静初觉得,我性子如何?”

原想说她一句不要扯开话题,看看她这副模样,张静初耐下心来仔细回答:“软和又随和,容易被人欺负。”

这可不是张静初随口说说,就看之前那几次聚会,江舒宁总能被以福安县主为首的那伙贵女针对,虽后头事情都没有闹大,但张静初总觉得是江舒宁处处忍让,委曲求全罢了,因此她对福安县主也颇为不愤。

江舒宁又接着道:“你总觉得我被人欺负,可实实在在的,我何时又吃了别人的亏了?”

这话,引起了张静初的思考。

福安县主故意招惹江舒宁的那几次,虽然最后退一步的都是江舒宁,但似乎她自己也没落什么好。

“话是这么说,可……”

“那我又为什么不能和安庆公主好好相处?”

江舒宁的接连发问让张静初语塞,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她明白,江舒宁是下定决心拉都拉不回来了。

张静初长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拦不住你,可这件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做到的。”

“所以我要你帮我,静初。”

“什么意思?”

“五日后的马术比试我想过去,可我不擅骑术,静初你陪我一道,到时候安庆公主也在,便我投其所好。”

张静初虽然满心满眼的不赞同,可江舒宁决定的事情旁人一直都难以规劝,就比如从淮安写信来京师给自己,她就足足坚持了八年,如果不是一直有互通书信,她们的关系也不至于一直都这样好。

犹豫了良久,张静初最终还是答应了她。

看着江舒宁松快的眉眼,张静初心里颇不是滋味。

“赶着去受罪,也就你江舒宁一人了。”

说完也不管她理不理,转头就看向窗外。

这时候游街夸官已经走到了不远处,鼓乐之声已经渐渐入耳,就算在这望仙居的三楼,也能听到些许,几人下意识便将目光转向楼下。

随着那一列鼓乐仪仗铺陈,后面的人物渐渐明晰。

纪旻叙坐在那高头骏马之上,身披红绸帽戴簪花,明朗俊秀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不张扬但却也不至于内敛,始终目视前方,置身于热闹喧嚣之中却又带着安静温敦的气质,让人不由得想去看他。

楼下的民众此刻称得上是吵闹了,议论声接连一片,连她们这三楼也不时能听到几句。

“这人是状元郎吧,怎么这么年轻啊?”

“还真是新奇,我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年纪的状元啊!”

诸如此类的话,层出不穷,只是声音太杂乱,又离得这样远,再多些的江舒宁也听不清了。

但旁边张静初说的话,她还是能听清的。

“这状元长得可真好看,一点都不比你那竹马逊色啊!这要让长公主做主配给了福安,”说到这里她露出几分惋惜,连连啧舌,“那可真是糟蹋了状元郎。”

江舒宁忍俊不禁,正想偏过头来和张静初说话,却被一处视线快了她一步。

这是她第三次与纪大人对视了,明明隔得这样远。

愣了片刻,江舒宁后知后觉的笑了笑,那高头骏马上的男子同样也向她弯了唇角,片刻后收回了目光。一切都那样自然而又短暂,不注意,仿佛都没有发生。

“舒宁,”一旁的张静初握住了江舒宁的手,小声说道,“刚才那状元郎是不是朝我笑了?”

江舒宁捏着衣袖中的帕子,有些心虚的别开眼去,佯装正色道:“好像……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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