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一夜,江舒宁那生出的红斑,淡了不少,加之江舒宁精神也更好些,面色不见困倦疲累,林氏这操了一整天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今个天色依旧好,晴空万里,林氏在客房内换了衣物便要离开,要去诵堂誊写经文。那要供奉的七卷法华经已经誊写了大半,只差一卷,算着日子,这几天在宝华寺中应能写完。
林氏一边吩咐着白芍将要誊写佛经的纸笔备好,这边又嘱咐冬青,好好照顾江舒宁。
可这才趟了几步,身后的江舒宁就巴巴跟上来,像是一步都离不得自己似的。
林氏有几分无奈,转过身来托住她的手,“你昨日不过在殿上待了一会儿就突然晕厥,才歇了多久,你就要和我去?这叫娘怎么放心,又如何能应允你,要在这客房中憋闷了,就和冬青一道去后山的竹林走走,通风透气也好。”
可对如今的江舒宁来说,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了,也太想念自己的母亲了,才在一起待了半日怎么够,他恨不能和小时候一般,赖在娘亲身上才好。
“娘亲,”她低垂着头,手指勾住林氏的袖口,轻轻捻着,“您知道的,我字向来写的好看,从前在淮安的时候外祖父也常夸我,这趟过来我肯定也是要帮忙誊写佛经的,您若不让我去……”
林氏被江舒宁这耍娇模样逗得啼笑皆非,故意逗她,“阿宁这是怎么了,出来一趟还比平常都更赖着人了?谁家十四岁的小娘子会这样呀!”
江舒宁依旧是不语,可眉目却比刚才松快多了。
林氏轻轻握着她两只手,扬起唇角长叹一声,“我看阿宁平日肯定是少了人玩耍,这趟回去我就要下帖子,找你那几个手帕交来,有她们陪着,兴许我们宁儿啊,就不这样黏人了!”
“娘亲……”江舒宁忍俊不禁,抓着林氏的手也松了几分。
“好啦,听话,再拖下去,娘都不知能写几个字呢。”
说完,林氏松开江舒宁的手,侧过头去朝着白勺使了个眼神,拿起背着的东西,两人一行便出了门。
看着林氏和白芍一行离去的背影,笼在江舒宁眉头的愁云消散了不少。
总归这辈子,她不会在嫁给陆行谦,不会再让江家受到那样的牵连。
江舒宁最后还是顺着林氏的话,去了后山的竹林透气。
自己这身子,多少也是有些清楚的,总闷着待在客房,并不能让她感觉更好。
长青山青草如碧,这山腰之上,宝华寺后头更是植了一大片竹林,草木葳蕤,景色舒怡。初春时候,就是太阳稍大些,那也有歇息的凉亭,走上几步便可在里头观赏竹林春景,好不有趣。
这日虽是晴空,但日头却也不烈,再加上这片竹林生的高大枝叶茂密,又一片片连着,几乎都落不得大朵的光下来。
也不知究竟是何种原因,离开了客房,到这后山,江舒宁觉得自己身子都要轻松些,行动呼吸也不至于那般费力。
后山这边的几乎没有香客,虽景色这般好,但大多数人也只是来宝华寺上香祈福,鲜少有人来这边赏景观色。不过少了些人,倒更显得环境清幽雅致。
只是江舒宁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纪旻叙。
那位纪大人依旧是一身石青色的道袍,乌发束在身后,坐在石凳上,手上捏着一本书,寂寞无声,沉默的像是和那凉亭浑为一体。
冬青出声提醒她:“小姐,那不是昨日的那位师傅吗?”
“恩。”江舒宁攥紧了手下握着的帕子,“既然遇见了,不该避着的,过去招呼一声吧。”
离的并不远,但走过去对江舒宁来说却是费力。
她骨子里是有些怕这人的,但又毕竟是救了自己的人。
江舒宁动作轻缓可称得上是小心翼翼,脚步还未迈上石阶,面前的人就突然收了书,那双平静无波的眼与江舒宁目光相接。
她愣了会,随后扯着唇瓣面露笑意。
面前的人徐徐起身,垂着眉眼,面目温和,“江小姐。”
她应了声,继而缓缓开口,“远处瞧见您在这边坐,想着既然见到,理应招呼一句的,却没思虑周全,打扰您看书了。”
纪旻叙却不见一丝介意,他温声道:“无碍的,江小姐今日可好些了。”
江舒宁规矩的回答:“已经大好了,您让注意通风,昨个夜里我和娘亲也没有紧闭门窗的,您说的话都有听进去的。”
她回话时垂着头,倒像是个被先生训诫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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