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曲阳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卢文喻进来。

他心道:罢了,两个陌生人突然成为夫夫,想避开独处,才是正常的。

于是,曲阳合上眼睛小憩,就没管卢文喻。

卢文喻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发呆,上下眼皮子打架。

他是有午休习惯的,但此刻,曲阳正在屋里小憩,他就不乐意进屋了。

迎荷盼菡走过来,轻声问:“少夫人,您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们做的吗?”

这两个丫鬟起先是曲夫人院里的,后来曲夫人把她们给了曲阳。

对新主子,她们没有自恃在夫人身边伺候过,反而怀揣几分谨慎,想亲近卢文喻,获得他的信任与重用。

卢文喻摆摆手,“你们回房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

他心想,幸好前两天刚下过雨,空气湿润,也不热,午间坐在树荫下,还有点舒服。

二侍面面相觑,微微露出几分犹豫之色。

盼菡说道:“少夫人,眼下还在梅雨季节,这两天,或许是老天爷知道是您和大少爷的喜事,放了晴。我们两个正想打络子,可否在院子里,一边打络子,一边陪您说说话?”

卢文喻轻轻地点头。

迎荷与盼菡立刻欣喜地应了一声,进屋去拿彩线与珠子等。

卢文喻看着她们打络子,随手拿起一个打好的瞧了瞧,“挺好看,大少爷屋里挂着的那些,都是你们打的吧。”

二侍悄悄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迎荷说:“府里的这些络子,都是姐妹们自己打的。就连主子们的四季衣裳,也都是妈妈和我们做的。”

盼菡道:“若是少夫人亲自为大少爷做件衣裳,大少爷一定十分欢喜,恨不得天天穿在身上显摆。”

卢文喻想想就能起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把手里把玩着的络子也放了回去。

两个丫鬟见他突然没了兴致,知道自己说错话,立即止了话题。

卢文喻想起早上闹哄哄地过来的那群人,问道:“今早来的那些人,除了夫人,还有哪些主子?”

他记得有人喊曲夫人大姐,想来应该是曲老爷生前的妾室。

那会儿,因为曲阳突如其来的咳嗽,他还没有认一认这府里的其他主子。

不为其他,就为了自己还留在曲府的时候,尽量避免麻烦。

迎荷回道:“是四位姨娘。”

盼菡补充:“二姨娘今早穿的是紫色褙子,她娘家兄弟是个京官,二少爷和二小姐都是二姨娘生的,就连夫人与大少爷也都让她三分。”

卢文喻点点头,鼓励她继续说。

“三姨娘今早穿的是深蓝色,是大小姐的生母。四姨娘穿的是湖蓝色,膝下无子。五姨娘穿的是玫红色,她是三少爷的生母。”

卢文喻若有所思地点头。

也就是说,曲阳有两个庶弟和两个庶妹,只有四姨娘是无所出的。

出嫁之前,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只想与曲阳同归于尽,根本就没关注过曲家有哪些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只知道,曲家挺有钱的。

现在嘛,就曲阳装病那德行,还明目张胆地让他知道,卢文喻虽然搞不清曲阳的目的,但也知道自己听来的消息有误。

这人啊,脑子短路的时候,寻死觅活。

一旦清醒过来,就不想死了。

不过,曲阳怎么敢让他知道装病的事?就不怕他泄露出去?

莫非是,派了人暗中盯着他?

卢文喻下意识地环视一圈,见没人盯着自己,不由地鄙视了一番自己的小人之心。

藏在暗处的灰衣人,深深吸口气,小心脏吓坏了一瞬,差点被发现。

盼菡想了想,又道:“大少爷身子骨弱,平日里也不怎么出这院子。接管粮行的生意后,也只让掌柜们每十日来府里回话一次。”

卢文喻淡淡地点头,对粮行的生意不感兴趣。

迎荷说起另一事:“过几天就是大少爷二十岁生辰了,夫人已经让管家安排好席面。”

盼菡笑着道:“今年有少夫人,大少爷的生辰一定过得热闹。”

卢文喻勉强扯了扯嘴角。

两个丫鬟继续与他说起了府里的事情。

从曲夫人有什么口头禅,到年纪最小的三少爷爱吃什么,再到后厨养了几只鸡,最肥的那只有多重。

一人一句,越说越多,说到几乎手舞足蹈。

时不时的,还能逗笑卢文喻。

曲阳午休结束,听见院子里的欢声笑语,疑惑地推门走出去。

只见两个正值妙龄的丫鬟围着卢文喻有说有笑。

尤其是,卢文喻眉眼含笑,对两个丫鬟笑得十分温柔。

曲阳危险地半眯起眼睛,眼前这画面怎么看怎么碍眼。

心想,这两个丫头,还是应该尽早打发了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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