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盛皎月入口的鱼肉不多,过敏发作缓慢,不过脸庞映上星星点点的红疹,看起来还是稍稍有些骇人。

她自幼不爱吃鱼,七八岁时尝过一回,当时除了难吃也没有多余的感觉。不似如今,红疹发的又凶又急。

痒得让她有点受不了。

她忍不住想挠,但手腕被太子冷冷扣住,男人冷硬的指骨好似铁钳,纹丝不动掐住她的经脉,不让她有动弹挣开的机会。

盛皎月难受的蹙起眉头,明眸中渐渐浮起盈润可怜的水汽,纤睫轻轻颤栗,不经意间染上浅浅的薄雾,眼尾的水珠欲坠不坠。

她实在有些忍不下去,抬起另一只手抓了抓脸上发痒的地方,刚碰到皮肤就被人大力拧住胳膊,连着左手一并反扣在她背后,男人沉眸低喝,“别乱动。”

盛皎月被呵斥了声,心中略有些委屈,又不是她想抓,确实是太痒了。

她心有不满,又不敢多嘴说些抱怨的话。不高兴的抿直唇线,身体绷得很紧,沉默不语。

卫璟垂眸瞥清他的神色,这人不高兴偏还得在他面前忍着的模样生动又可笑。

卫璟的目光逐渐偏移但他的脖颈下方,放肆赤.裸的视线往里面探了探,皮肤发红的状况有所好转,红疹消退些许,逐渐恢复了原本白皙的皮肤。

只不过脸上和脖子上都还有些严重。

太子冷声让人去请太医。

没过多久,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过来。来之前,太医院的同仁们不免都要好奇,最近东宫是怎么了?半个月来看病的次数比往年整年还要多。

太子身体一向康健,无伤大雅的风寒都不曾得过。没给他们太多的讨论时间,太医就被抓来东宫。

盛皎月看见宫里的太医下意识往后瑟缩,多少有点害怕,袖中的拇指无力蜷缩,她勉强绷着平时没表情的脸,清了清嗓子,“劳烦太医开些药。”

太医对眼前模样好看的少年,已有些面熟。

上回太子暴怒时让他把脉的便是此人。

不过短短几日,又出事情了?

“盛公子,请您……”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盛皎月面不改色道:“我这是过敏了,不是大病。”

他当然知道!

他又不是瞎子!

罢了罢了。

这位小公子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连着两回都将手腕藏严实,不让他碰。

终归是年纪小,沉不住气。

轻易就让人探了底。

盛皎月说完这句话,似乎察觉到落在她头顶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犀利。

卫璟似笑非笑盯着他低垂眉眼的乖顺模样,漫不经心挑起眉,朝太医抬了抬下巴,不容置喙低声发话:“给他诊脉。”

太医左右为难。

盛皎月也知道自己这幅如临大敌抗拒的模样有些明显,她脑子转的倒快,抬起雪白的脸。

卫璟这才察觉她的下唇被他咬的有点狠,泛红发肿。

盛皎月露出自己有难言之隐的神色,欲言又止看向太子,仿佛有什么别人不能听的秘密要说。

卫璟挥了挥手,让太医先出去。等房门重新关上,他慢悠悠掀起唇角,哑着声音问:“说吧,为何不让太医诊脉?”

盛皎月开口前耳根子就红了红,她扯开脸,忍住逐渐滚烫的温度,声音很小,弱弱的让人听不清楚。

她脸上神色又万分羞耻,憋了好半天终于迎着男人冷锐的目光,缓缓吐出几句话:“殿下,我…我有不能叫外人所知的隐疾。”

卫璟轻扯嘴角,浅浅笑意稍纵即逝,他淡淡挑起峰眉,不动声色看不出信了还是不信。

“什么隐疾?”男人散漫抛出这四个字,玩味十足。

话已至此,盛皎月不继续编出个像样的理由怕是不成了。

蜷缩成拳的手指逐渐松开,她深吸了口气,雪腮羞红,唇齿吐出温软的热意,“我…我不举。”

说完这三个羞耻的字眼。

盛皎月紧张闭了闭眸,小脸被烧作一团红云,滚烫的厉害。

卫璟听清楚他的话,怔了几秒,向来冷静沉稳的太子被他的话震撼的有些没反应。

静默片刻,男人嘴里蹦出两个字:“什么?”

低低的声线,沙哑有磁性。

明明听清楚少年说了什么,还非要作出没听清来刨根问底。

盛皎月脖子都红了一片,抛却廉耻心,硬着头皮继续磕磕巴巴说出那几个字,“我…我不举的。”

卫璟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转了圈拇指上的玉扳指,心情好像十分愉悦,轻轻点了头,语气从未如此轻柔,轻描淡写说:“这确实有些可怜了。”

好敷衍的语气。

好不诚恳的感叹。

不咸不淡没有起伏的话,盛皎月偏从中听出了些揶揄,再抬眸偷偷看了眼男人的神情,隐隐约约好像透出些愉快?

她不举,他为什么那样高兴?

不过转圜间,她便想通。

可能是真的很讨厌她,看见厌恶的人倒大霉,心情当然愉快。

盛皎月趁着他心情好,清咳两声,小心翼翼同他商量,“殿下,这事我只同您一人说过,传出去不仅我会被人耻笑,家里人也会因我蒙羞,还望您不要…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世子他们几个。”

少年可怜巴巴的祈求,言辞恳切,语气卑微。

手足无措站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对他的信任,乌黑干净的眼瞳倒映着荡漾的水色。

卫璟心情大好,嘴角上扬,大发慈悲嗯了声,“孤在你心中便是个嘴碎的人吗?”

“自然不是。”

卫璟随后把太医叫了回来,面无表情吩咐道:“你下去煎药,不必诊脉了。”

太医不免多看两眼出尘少年,微微诧异,也不知这位公子同太子说了什么,竟然能让太子殿下改了主意。

这些年世风开明,也有男女通吃者。

少年的样貌哪怕是在京城这样美人如云的地界,也过分打眼。

太子将人放在眼皮底下,天天在他面前晃悠,难保会忍不住。

“是,臣这就去煎药。”

太医临走前还往少年周身多看几眼,上下打量,无声叹道太子真是好福气。

腰细,纤瘦。身子骨也有肉。

那张清冷又不缺姝色的脸庞,更是京中难得一见的美。

药煎了半个时辰。

煎好的药盛进碗里,黑乎乎冒着滚烫的热气。隔着道门也闻得见冲鼻的味道。

盛皎月望着桌上的药是一万个不愿意吃,她今天也才吃了两块鱼肉,吃的不多,红疹也没有特别严重。

再过一会儿,说不定自己能好。

卫璟扫过她为难的脸色,知道他嫌药苦的矫情毛病又犯了。

早先在千禧寺就见识过他喝药时有多难伺候。

卫璟原是不可能让人去给他准备蜜饯,但耐不住今日难得心情不错,仁慈的让宫女备了些甜口蜜饯。

盛皎月被太子用眼神盯着不得不喝药,她苦着脸喝一口药就吃一口蜜饯。

等喝完一碗药,盘子里的蜜饯也空了。

卫璟敛眸,想起顾青林和江桓都不止在他面前提起过,盛清越这人有多么的娇气,简直就不像个男人,女里女气,还曾说过要扒掉他的裤子看看诸如此类的话。

若不是盛清越房中有个貌美小通房,他们都怀疑他是不是有龙阳之癖。

卫璟没怎么当真,只觉得盛清越是性格软弱,天生如此。

原来是那方面不太行,莫约是影响到了性格。如此想想,非同寻常的娇气倒也能理解。

药起效的快。

不消多时,盛皎月脖子上的红疹已经完全消退,脸庞也好上许多。

也不知他是什么肤质,竟半点痕迹都没留。

卫璟还有折子要处理,不会同他空耗时辰,深看他两眼,抬手就让人回屋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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